月灯华上，方盼楠才拖着疲惫的脚步回到家。
换完衣服，洗漱的力气都没有，一头倒在床上。再次被唤醒，是恼人的闹钟，和饥饿的肚子。
昏昏沉沉爬了起来，迷迷糊糊走进洗手间洗漱，“啊——鬼啊！”镜子中出现一张被吸了精气的脸和青黑交叠的黑眼圈，与外面黑漆漆的天正好搭配。
她洗了把脸，让自己看着精神些，拿出一张面膜紧急调整面部状态，今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绝不能因为状态不好搞砸了。
趁着敷面膜的空档，泡了杯咖啡提神，打开电脑再熟悉一下合同流程，确定没有任何漏洞差缺，揭下面膜，成功又让自己摆脱了颓废的状态。
天光大亮，是腊月里独有的好天气，迎着晨曦，方盼楠在空气中嗅到来自自由的风的气味。
嗡嗡嗡——
方盼楠，“干嘛？”
“我今早想吃老鸭汤炖猴头菇，时间炖长一点，还有黑松露虾仁滑蛋，主食简单一点，鸡丝面条就行了。现在马上七点，你记得八点打针前给我送过来就行了。”
方盼楠眉心抽搐两下，移开手机确定电话号码无误，压着脾气尽量让自己听着和善，“沈南洲，这里不是饭店。”顺道提醒他是不是没睡醒还在做梦。
“我知道。”沈南洲借着晨光看着昨晚手背被某人细心擦拭掉的血迹，那抹刻在唇边的笑，足以让他用一晚上都在回味，“我生病了。”
他也在提醒她为什么会生病。
挟恩望报这个词头一次用起来这么顺手。
“........”
方盼楠无话可说，毕竟这罪魁祸首确实没什么理由来为自己开脱，她计算了一下时间，确定没有多余的时间来安排这些无用的事，对，无用，在她看来，现在除了让她尽快拿下建恒集团那张合同外，其余都是无用之功。
可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沈南洲慵懒的惑音从电话那头响了起来，“放鸽子可不是个好行为哦。”
好嘛，直接堵死了想说的话。
这会不止眉心在那跳动，身体恨不得跳起脚了反抗，但这些都是无意义的举动，她咬碎牙齿回应。“您等着吧，沈总。”
啪——她狠狠挂断电话，把某人拉进了黑名单。
现在谁都不能阻止她要去谈合作。
但是为了让自己良心好过，她想了想，把刚才沈南洲提的要求全都打包给了杨柏霖和沈济琛，顺道提醒两人，【他等着给自己新发明的惩罚手段找试验品】
一切弄好后，方盼楠满足的阴笑。
踏着冷风，方盼楠出了家门，她事先跟人约好，进入到一家私人高定女装店，这是她第二次来到这家店，上一次还是孙萌萌领她来的。一进门，便和店主热络攀谈起来，“霞姐，我上次定的衣服做好了吗？”
汪霞，专业做私人高定，设计大胆一流，总会加入创新的想法在里面，让平凡的衣服斩获出独具一格的风采，其多次设计出来的衣服登上时装周，荣获各种奖项，一等奖，二等奖收入囊中，不少上流社会高层及明星都乐于成为她的模特。
“这件衣服是你穿吗？”她上下打量，“腰身会不怎么合适吧？”
方盼楠微笑着接过袋子，“霞姐，这次就靠这件衣服来救场了。”
“好吧，我可不想让这件衣服砸了我的名号。”
方盼楠点头道谢，她昂着自信而高贵的脖颈，不沾染任何杂质与红尘，让人一眼就忘不了这个深入淤泥努力绽开的披针粉。
披针粉？倒是参加下一次时装周时一个不错的主题。
门上的风铃由于风动连续响着，吹走了最后那片溢在阳光下的衣角。
方盼楠踩着时间点下了电梯，一出去，一梯一户的走廊间装饰着粉嫩的气球，门口摆着婴儿照片的立体背景台，还有几只肥嘟嘟的可爱小兔子背景台摆在后面，方盼楠眼睛酸涩眨了眨，突如其来的感性让她不知道又回忆起来什么。
不知是羡慕还是自欺欺人，交叉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一时忘记了来这里干什么。
好像自己曾经也这么期盼过一种仪式感。
在哪里呢？好像在梦里，在自己脑海中，在无人打扰的幻想中，大概还有，在某人一遍又一遍承诺的口中，可直到离婚，都是在撕破脸的情况下产生，那唯一一点让自己骄傲的仪式感也以头破血流的方式完成。
至于...“啊，这件衣服我竟然这么显胖！怎么会是这样！我还怎么有脸出席宝宝宴席！”
敞开的屋内响起惊吼声，让沉浸在悲伤情绪中的方盼楠吓了一个激灵，顺道将她从可怕的执念中找回自己，她猛然惊醒，惊觉自己差点被负能量给拉进去无法自拔。
赵恒急促的声音紧随其后，“怎么会，怎么会，这件衣服一点也不显胖，你又不胖，身上有点肉看着更可爱，手感也好...”
这种虎狼之词估计也只有揪耳朵才能制止住。
里面哎呦哎呦，方盼楠红着脸在门口站也不是，进也不是，不安地往里面探头，又担心自己出现的突兀，引起里面人反感。
“显点就显点吧，又不是一下就能看出来，再说，谁让你去买的时候不试一试，非要按照自己之前的码数买回家，都跟你说了，生完孩子体重都是虚的，不能作为参考。”
“妈，你又埋怨我了，那我哪知道肚子上这块肉怎么也消不掉，还卡在胸部拽不下来呢，再说了我喂奶在外面试多尴尬啊，而且也没人告诉我顺产开骨缝是全身都开啊，我以为就生孩子那一块骨缝开开呢，那现在怎么办啊？我不要顶着这个小肚子和粗胳膊去参加宝宝百日宴。”
“那能怎么办，凑合着穿着呗，反正你怀孕前那些衣服是不用想了。”
伴随着开玩笑的调侃，孩子哼唧唧不耐烦，在哺乳期女人撒娇般生气，还有赵恒耐心哄劝，如排山倒海般冲进方盼楠耳中，那是干涸已久的河面，石头在烈日下晒得发亮，鱼儿长久得不到水的滋润晒死晒干，原来在水里面悠闲生长的水草变成了杂草的栖息地，光秃秃一览无余，找不到一点鲜活的生命，原以为所有人都是一样的场景。突然有一天，这片河面被打扰了，开闸放水缓解了干旱，一切死生物得到了生命源泉，河里面再次热闹起来，沸腾着水面牵动了平静毫无涟漪的心。
她眨了眨酸涩的双眼，雾蒙蒙的水面模糊看见赵恒匆匆跑了出来，“我现在去给你买，你别着急...”赵恒猛地停住脚步，诧异地看见站在门口的方盼楠，以为对方又是来谈合作，瞬间阴云密布，冷下脸质问，“你怎么又来了？我倒不知道万豪集团员工还有堵门的习惯！”
极具讽刺的话，任谁听到都会知难而退。方盼楠仿佛没有听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撑起比身后阳光还刺眼的笑容，“赵老板误会了，我是恰巧听到宝宝百日宴特地来恭贺，这是我的礼物，希望夫人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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