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这个下午本就不平凡。
一切挣闹过后,是没有结果的,
方盼楠洗了把脸重新坐回了位置,相较于在楼梯间里狼藉无助,此时她重新整理好心情,打开电脑,抛却所有杂质用心学习。
从始至终,孙萌萌都没有看她一眼。
旁人低微的窃窃私语在两人之间传播开来,动静太大,有好奇心者还是从争吵中找到关键词来扩大事实表面。
“我就说这人看着就不是什么善茬,挤走了夏清妮,现在又来背后抢别人项目。”
“就是,要我说咱们还是少跟她接触为好。”
方盼楠听在耳里,心里绞痛不已,事情怎么到的这一步她自己也不知道,真的是自己多管闲事了吗?她想不明白,或许就不应该想明白,没有人在意过程,他们只寻求结果。
而这个结果,是她付了惨重的代价才换来的。
嘟嘟嘟——
电话打断了她的思绪,方盼楠疑惑地接了起来,蹲下身压低了声音,“喂?你好,老师,有什么事吗?”
对面声音有些焦急,“颜心妈妈,你来幼儿园接一下颜心吧。”
“我现在在上班,没有时间…”
“颜心有点不舒服,一直喊肚子疼。”
“啊?”方盼楠仓皇起身,吱啦一声刺响,办公间内霎时无声,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快步走到外面问,“很疼吗?能不能再坚持一下。”
她还有一个来小时就可以下班了。
老师有些为难,看着躺在小床上翻滚的黄颜心不忍开口,“还是快点来接她去看看吧,我看孩子疼得挺厉害的,身上都疼出汗了。”
“这…”方盼楠咬咬牙,“好,等会我就过去,老师。”
挂断电话后,她第一时间给黄明宪打去了电话。
对方一直是忙音,好像故意不接一样。
想了又想,她打电话给了黄王氏,对面秒挂,甚至还怕她打过去直接关了机。
方盼楠心里掺杂着无数火焰,攒成小球一样在体内跳跃,点燃了流淌的血液更加沸腾,暴涨的心跳此时加快了速度,差一点就要从胸膛里跳出来。
真是好样的!
她气得咬牙切齿,想起那对母子狡诈恶徒的脸,方盼楠火直接冲到了天灵盖。
实在没办法,她硬着头皮进了办公室跟领导请假。
“早退?”
“是的。孩子在幼儿园有点不舒服,老师打电话让我去接她。”
领导沉默片刻,“行吧。”
意外松了口,方盼楠有点不敢相信。
她感激地离开,打了辆车匆匆赶到幼儿园,在老师的带领下,黄颜心捂着肚子慢悠悠走了出来。
鉴于上一次黄王氏大闹幼儿园,园长没等方盼楠开口问,就先把孩子的情况讲给她听,“今天上午来的时候还挺好,加餐吃的梨和苹果,中午也挺好,吃了一小碗米饭,菜都是一样的,公众号里可以查到,就是睡醒了觉以后吃下午加餐开始蔫蔫,等其他小朋友都吃完了,她盘里的还没动,老师问也不说,看她捂着肚子就赶紧让她上小床休息,才不大一会儿功夫,就疼出了汗…”
方盼楠心疼地把孩子抱起来,跟园长道了两声谢,叫了辆滴滴,抱着黄颜心回家里。
说来也奇怪,从方盼楠接到她以后,黄颜心精神头就看着好了不少,回家后方盼楠本想让黄颜心上床躺一会,可小家伙死活不同意,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蹦蹦跳跳,全然没有一点痛苦的样子。
方盼楠心里疑惑,转念一想大概是肠痉挛一类的病,以前也经常有过这样情况,疼过那一阵就好了,这样想通后,方盼楠卸下烦恼,打开冰箱准备今晚的晚饭。
为了防止晚上睡觉不消化,方盼楠下了两碗呛汤面条,吃完后收拾完屋子,到睡觉时间后,黄颜心被赶着上了床。
等着里面细微的呼噜声响起,方盼楠才长松一口气,蹑手蹑脚关上门,来到客厅打开电脑。
她现在还需要努力学习。
并且反思今天白天发生的事情。
搞不清楚的东西太多,不想让她搞清楚的东西也太多,朦朦胧胧,好像交织了一场看不清的雾,她站在雾的中心,除了自己,看不到所有人,也摸不到所有人,自然…也无法明白所有人都在想什么。
沈南洲临走时告诉她一句话,‘不要与人为善。’
“不要与人为善…”
方盼楠喃喃自语,不应该是真心换真心吗?为什么又要告诉我不能与人为善。
脑袋里灌进一堆浆糊,越想越烦躁,越想越想不通。
“啊…”
头发被抓成了鸡窝头一样,电脑屏幕忽明忽灭,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刚打开时那页。
罢了。
方盼楠合上了电脑,抵在玻璃窗享受冰凉带来的刺感,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继续保持清醒的大脑。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过半。
气温冷却了下来,体感温度降到了零点,即使换了薄薄的长袖,也抵挡不住要进入深秋的天气。
索性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方盼楠搓着冰凉的手回了卧室。被窝里已经被黄颜心暖和得成了个火炉,一钻进去就像被火球包裹住,说不上来的舒服和放松,很快,伴着这滚烫的温暖进入了梦乡。
夜晚,同样也是最热闹的时间。
夜市,处于繁华地段,隔着老远,从高高飘在半空中的硝烟就不难猜到,这又是一场争分夺秒的战争。
躲过了夏天的炎热,感受秋天带来的凉爽,不少躲在家里吹空调的人也走上了街头,没有蒸桑拿一样的潮湿,身体干爽到在夜市里穿梭很久都没有出汗。
即使如此,也没有人阻止夜市里人挤人的现象,反而更多的是享受。
这种感觉真不错。
一处小摊前,杨柏霖将点好的炸串递给了老板,付过钱后,拿着一杯奶茶进了临时搭起来的帐篷。
孙萌萌已经在里面等了很久。
“等急了吧,我告诉你,这家的炸串和馄饨那是一绝,在这条路上开了不下10多年,我经常来吃,人多的时候都排不上号。”
他将吸管插进奶茶里,放在了孙萌萌面前。
“奶茶?”孙萌萌蹙眉,“我要喝酒。”
“喝什么酒,小姑娘家家的,喝上酒万一遇上点危险怎么办?喝奶茶行了,安全还调节心情。”
孙萌萌于是更郁闷了,“你有完没完,从见到你开始就扒拉扒拉地说,一直说个没完,我今晚心情不好,你别在这给我嘚瑟,你不给我拿是吧,那我自己去。”
杨柏霖快速压住她起身的肩膀,满脸无奈地投降,“好好好,我去拿,就一瓶啊。”
跑出去精挑细选,拿了一个易拉罐啤酒进了帐篷。
孙萌萌看见哭笑不得,“这么点,你喂鱼啊?”
“鱼可不喝酒,喝了就成为锅里的菜了。”杨柏霖打开,“先说好,就这一罐。”
瓶口咕嘟咕嘟起了沫子,瞬间释放的压力,一下子冲出来飞溅在桌子上。
如同孙萌萌此刻的心情,低落转为愤恨、委屈。
“她凭什么这样!凭什么为我做主!”
酒还未喝,人已先上了头。
“你说,杨柏霖,我拿着她不好吗?我们俩从大学开始创业,什么样的风雨没经历过,分分合合无数次,可最后哪一次我没有选择她。我怎么也没想到,能在我背后捅刀子的人会是她,你知道我当时那个内心…”孙萌萌比划着剧烈起伏的胸腔,动作夸张地表达此刻内心愤懑,“真的,我头一回这么伤心,不是别的,就是感觉自己的信任错付了,被最亲的人给背叛,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吗?”
杨柏霖安静地听着,适时将她手中的啤酒换成了奶茶。
这时,老板端着盘子走了进来,他还穿着夏天的短袖,常年轮签子练就的腱子肉把短袖撑到了极致,黝黑的脸上还能看见被火烤过的痕迹,肩膀头上随意搭了个毛巾,隐隐能看出发黄的油渍,只是人特别精神,声音也特洪亮,
“好久没来了,最近忙什么呢?”老板注意到对面那个忧愁善感的女孩,操着地方话打趣,“呦,交女朋友了啊,真漂亮呢,我说最近没看见你,原来急着和小女朋友约会啊。”
两人打闹惯了,并没有觉得不妥。反倒听进孙萌萌耳朵里,羞愤的脸上蒙了一层红纱,勾起眼角狠狠瞪了杨柏霖一眼。
察觉出某人不善的目光,杨柏霖也不敢继续聊,说了两句后来了客人,老板又去忙活去了。
“呵呵,我常来吃,跟老板自来熟,都闹惯了,他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啊。”
孙萌萌微怒地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脚。
“嘶…”
杨柏霖有苦难言,痛苦地扭曲,不敢表现出来,装着镇定,谁也没看到桌子下颤抖的膝盖。
“好了,什么都别想了,抓紧趁热吃。”
“没胃口。”孙萌萌举着易拉罐要往嘴里灌,紧接着被一只手给挡下了,“你干什么?”
杨柏霖换下易拉罐,塞进手里一根烤到火候的鸭肠,“喝酒不足以慰藉你的心灵,唯有美食能伴你左右,让你感受到快乐。”
“你是来当心灵导师的吗?”
“不,那种都是面对心理有缺陷的人,你只是受了一点不起眼的小挫折,吃点好吃的,再回去睡个觉,第二天醒来,什么问题都没有了。”
孙萌萌才不信,不过,肉串的香味钻进鼻孔里,诱惑着她张开嘴,油滋滋一口咬下去,满嘴爆香,烫得滴油。
“怎么样?好吃吧。”
杨柏霖自信得跟只哈士奇一样竖起了耳朵。
孙萌萌不禁忍俊一笑,“好吃。”
得到肯定的答复,更让杨柏霖增加了信心,“那你再尝尝这个大红肠,还有混沌赶紧吃,不然一会坨了就影响口感。”
说下来,被杨柏霖三番四次打断要聊的话题后,心情莫名跟着好了起来,所有的不愉快一扫而光,只想痛痛快快品尝美食。
杨柏霖暗自发笑,悄悄拿起易拉罐扔进了垃圾桶里,和她一起畅聊生活带来的高兴,吐槽领导对她们的扒皮,还有碰上些奇奇怪怪的坏人,甚至还碰到过光着身子在街上走的变态老流氓…
他暗自腹诽,捏了捏有点发软的肚腩,就那么一点,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但杨柏霖还是决定要给自己再来一场拳击比赛锻炼出消失已久的八块腹肌。
到时候再来看,到底谁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