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过后，晨曦初初露了那么点头，电脑持续工作一晚，早已用发热来抗议这种不要命的工作，在最后一次洽谈结束，方盼楠电脑都没力气关了，合上电脑，随意往后一仰，还没等着想接下来要干什么，意识已经抽离到了周公那里。
不管了，先睡一觉再说吧。
迷迷糊糊中天已经大亮，睁开眼意识还没回笼，只觉得今天阳光非常刺眼，隔着窗户全身被温暖浸透，舒服但又疲懒。
有一种实在不想起来的感觉。
下一秒，意识重新占领，她猛然想起今天还有场重要的事，拿起桌子上的手机，看清上面的时间后才长松一口气。
时间尚早，还好，还好。
微信里存有一条未读消息，她喝了杯水，点开了扩音，
“下午两点，公司会议室，记得带好你准备的资料，别迟到了。”
沈南洲舒雅清亮的嗓音穿过手机到达方盼楠不自觉翘起的嘴角上，她莫名心情更好了，以至于都忘了还在卧室里的黄颜心。
等她全然恢复精神后，才想起来黄颜心怎么一直没有动静，现在已经九点了，再偷懒也不会这么晚还没起来啊。
心下有些担忧，她蹑手蹑脚去了卧室…
“…爸爸，妈妈说下午要去公司谈事情。”
方盼楠闻言一惊，不动声色躲在了门后。
“心心乖，有没有听见是和谁一起？”
那头黄明宪恶心的声音传了出来。
“没有，但是昨晚妈妈一晚没睡，光在客厅打电脑，我刚才看还在沙发上睡觉呢。”
黄明宪沉思，“那心心多留意一下，看看妈妈今天和谁在一起？去谈什么什么事情好不好？”
黄颜心咬着指甲犹豫，心虚地往门口方向看，“可是…爸爸，这样是不是不好？妈妈知道会生气的。”
“心心，你不能这么想，你想不想让妈妈回来啊？”
黄颜心应了声。
“这不就是了，妈妈自己一个人在外面，万一被人骗了怎么办？我们这是在保护妈妈，难道你不想让妈妈，爸爸，奶奶，还有王阿姨和肚子里的小宝宝一起生活吗？再说，奶奶还常念叨你懂事呢，你不想让奶奶失望吧。”
诱哄对一个小孩子来言，是一场没有任何挑战的胜利。黄颜心在他们眼里，就像一个看似没有威胁的子弹，等到发挥真正用处时，这个子弹将成为方盼楠致命一击。
隔着门板，方盼楠听得心底发凉，阵阵寒意从脚底到达头顶，一股无法控制的麻痹占领了她全身的支配权，双手抖到极致，双腿一下没了支撑，若不是手撑着卧室门，恐怕就直接跌在地上无法动弹了。
当头一桶冷水，没想到这冷水出自自己女儿之手。
无论是何种原因，昨晚那个来找自己，诉说着想妈妈的黄颜心，睡觉前搂着自己脖子亲昵蹭着额头的黄颜心，谈着长大以后要对自己好的黄颜心…这一刻，所有欣喜期盼都化成了泡影。
恶毒的阴谋成了两人之间无法打破的屏障。
“…爸爸，那我什么时候回去啊？我想你和奶奶了。”
黄明宪耐心地哄着，“不急，心心不是说自己长大了嘛，想帮爸爸是不是？等着这一次心心完成了任务，爸爸就把你和妈妈一起接回来，到时候咱们一家人再也不分开好不好？”
“好耶！”黄颜心高兴地拍手，又害怕外面听到赶紧捂住了小嘴巴，“你放心，爸爸，我一定好好劝妈妈，让她不要被人骗了，只有爸爸才是真心喜欢妈妈的，别的人都是看妈妈好欺负，专门骗她的。”
“你说得对，心心，这是咱们俩的秘密，千万不要告诉妈妈知道了吗？”
黄颜心又和黄明宪开心地聊了几句，才恋恋不舍挂断了电话。
她跳下床，小心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小眼睛在屋里来回打转，最后将目光转向了沙发。
——空空如也，方盼楠不在沙发上。
黄颜心大惊，使劲推开门跑了出去…
“诶？心心，怎么了？”
方盼楠从厨房露出个头来问，黄颜心听到声音立在原地，心虚的不敢去看她，“没有，没有，妈妈，我就是…没看见你，不知道你去哪里了。”
“哦，我看时候不早了，就下两碗面咱俩吃，吃完了就送你去幼儿园好不好？”
面条在锅里翻滚冒泡，油烟机忘记打开，蒸腾出来的热气打在脸上一片湿润，眼前有些看不清，慌乱之下她打开水龙头接了捧水打在脸上。
冷凉的刺感暂时冷静了下来。
“妈妈，你怎么了？”
黄颜心再小，敏感地察觉出来方盼楠有些不对劲，红红的眼睛像极了幼儿园里新养的小白兔，可人为什么会有红眼睛呢？
她想不明白，恍然间想起前两天她因为在学校肚子疼吐得到处都是，奶奶上门去理论，当时老师也是这样的眼睛。
红红的，湿润的，看着像哭过一样…
方盼楠快速转头擦掉眼角溢出来的水渍，不在意地搅动面条，“没事，刚才让锅里的水蒸气熏了一下，用凉水洗洗就好了。”
黄颜心歪着小脑袋去想，却总是连不起来。
面条出锅端到她面前，简单的清汤面在不一样人手里做出来，食欲也是不一样。
“妈妈，你做的面条真好吃！”
这话是真心的，奶奶只会给她做水煮面条，干巴巴咸滋滋，一点也不好吃。
所以她常常羡慕琳姐姐面前永远不断下的各种肉和好吃的。
说起来，琳姐姐好像比刚来的时候又胖了一圈，肚子好像更大了呢。
黄颜心脑子里不时涌进来一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和想法，奇妙的脑容量在不断挑战新一轮记忆，她莫名其妙想了好多东西，可这些东西对她又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
咣咣咣——
方盼楠用筷子敲了敲碗沿，“吃饭，想什么呢？”
所有不切实际化为云烟，黄颜心赶紧用筷子扒拉碗里的面条，含糊着说，“妈妈，我今天能不能不去幼儿园？”
方盼楠一顿，“不能，妈妈今天有事。”
“那你带着我好不好？我在你身边当个小跟班，给你干活行吗？”
若是放在以前，方盼楠定要感动一番，但这个想法在某一刻被人打回了现实后，她就再也不会泛起一点希望了。
“赶紧吃饭，吃完了送你去幼儿园。”
不容置疑地拒绝。
这时，微信又弹出一条消息，孙萌萌发来了一个位置，「10点半到这里找我，给你整件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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