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文辉不去看她,漫漫反光淡化了他心中的焦灼和不安,担忧好像从来没有过一样,现在回荡在整个脑海中的念想,只剩下夏清妮对他的洗脑。
这一刻,他想到了什么?
独剩下费劲千辛万苦才爬上来的坡,旁人的冷眼与陷害,熟人的袖手旁观与嘲讽,无法收买的人心,和不断应酬还无法签订合同的心累,在这一刻,走马观灯般重现在玻璃窗上。
显然,这个洗脑是成功的。
因为,他点头了。
两只不同温度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他们达成了同一个目标,在这个目标上赌上了所有。
破釜沉舟,背水一战。
“好,你等我消息。”
他的回应是夏清妮最好的礼物,她抱住夏文辉不松手,激动的心情难以平复,牢牢为他们可悲的命运锁在了一起。
………………
黄明宪的电话来得可谓突然,他什么都没说,只要求和方盼楠当面谈。
方盼楠并不觉得自己在他眼里还有什么有价值的地方,她对黄明宪的要求只有一个。
离婚,分割财产!
明显,这个要求踩到了黄明宪的尾巴,他在电话那头高喊,“方盼楠,你穷疯了是吧!”
方盼楠冷笑,“黄明宪,我看你才是舒服窝里待习惯了,忘了我方盼楠原来就是这种睚眦必报的性子。”
那头沉默了。
“黄明宪,我最后在跟你说一次,我与你见面,只能是在民政局离婚处,或者…我不介意对簿公堂,用法院的标准来判定你婚内出轨应该赔偿我多少钱?”
如果真是那样,那黄明宪所面临的不单单只是一个婚内出轨离婚的问题,更是直接影响到公司,再严重点各个银行信用以及那些现在还支撑着他公司不倒的股东,都会全部撤资,到时候他的下场可想而知。
黄明宪气得后槽牙快要咬碎了,“方盼楠,你够狠!”
“人心不足蛇吞象。黄明宪,你不贪又怎么会害怕我告你。”
方盼楠丝毫不受他影响,她的内心从来都是柔软坚毅的,可偏偏有人不珍惜,偏要践踏那片真心,既然如此,若是再把这脏了的心再捡回来按上,那才叫方盼楠恶心呢。
都到了这份上,她也不怕撕破脸皮。
“方盼楠…”黄明宪的声音突然伤感了起来,“你不看在咱俩往日情意上,难道连心心也不在乎了吗?她昨晚在医院打了一晚上针,喊了一晚上妈妈你也不管吗?”
他重重戳在了方盼楠软肋上。
他知道戳在哪里方盼楠最痛。
同样的,卑鄙无耻是黄明宪最好的标签,他能做到今天这个位置,靠的从来都不是仁义礼德,手段才是王道,笼络人心才能巩固好位置。
当年黄明宪用了这个方法打击点方盼楠身边每一个人,现在他用同样的办法拿捏方盼楠给他办事。
“…黄明宪,这么多年你这下三滥的毛病是一点没变啊。”
对于这个评价,黄明宪一点也不接受,他称这个为——必要的手段。是人在保护自己利益时自发出来的一种机制,也是他灵活运用的方式方法。
他甚至以这个为荣。
“你要我帮你约沈南洲?呵呵,黄明宪,我不帮又能怎样?”
黄明宪急了,“方盼楠,你不能不帮我。咱俩还没离婚,你就必须帮我!”
“我给你脸了是吧!”
方盼楠呵斥他,锐利的眼神如剑一般通过电话射进他身体里,上下起伏的胸腔充斥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她狠狠警告黄明宪,“黄明宪,现在是我在跟你谈离婚,你能谈就谈,不能谈等着法院传票,由我的律师来跟你谈,到那时,你想跟我谈条件都晚了!”
直接挂断电话,方盼楠还在刚才愤怒的情绪里没有出来。
呼哧呼哧震动起伏的喘息,在时刻提醒她刚才情欲有多激动,是的,她恨不得…恨不得当面站在黄明宪面前打他两巴掌解恨。
理智又在重新告诉她,那样做太便宜他了,方盼楠很清楚现在她想要什么。
离婚不是结束,也不是开始,只能说她在这条路上走岔了路,想回原路发现离得太远,继续顺着岔路走又发现前面弯弯绕绕,崎岖坎坷太多,不值得走下去,所以呢?现在怎么办?
苦思暝久也没有得到这个答案。
微信叮叮两声,方盼楠颓废地从地上捡起来,黄明宪发来了一张图片——黄颜心的病例报告,以及一条语音,
「方盼楠,我不管你现在怎么想的?反正心心也是你女儿,她晚上打针一直找你,今晚上还需要打,你要是还有点做母亲的自觉,就过来看看她。」
方盼楠想也不想拉黑了他。
这种人不配占用她手机内存。
此刻她在想什么呢?手机屏保明明灭灭,黄颜心稚嫩可爱的笑脸出现、黑掉,不停重复。
她得承认,她妥协了。不是妥协给黄明宪,而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那块血肉,妥协了妈妈这个头衔所赋予的身份。
当初的甜蜜换成了现在用来威胁的武器。
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
她并不期待黄颜心能改变什么,就当是让自己最后那点母性再去做点什么吧。
夜晚来得奇快,方盼楠睡醒时天已经大黑了,昏懵的大脑反应过来睡之前想的事,赶紧下床,随意穿了件衣服就赶到了医院。
这地方她来了太多次,便顺利找到了输液室,她在众多人群中找到了坐在输液椅上的黄颜心,她瑟缩着身体,显得无助害怕,圆滚滚的大眼没了往日神采,只是呆愣愣坐在那里。
方盼楠心里狠狠揪了一下。
她心疼了。
不顾一切往那里走去,刚穿过人群,恍惚间看见黄明宪搂着王佳琳欢欢笑笑走了过来,两人看起来去了趟超市,手里拿着各种吃食,紧靠在一起好不温馨。
这一幕真刺眼。
黄明宪也注意到了她,马上变了脸色,“你来了?”
方盼楠不想去理,“心心吃饭了没?”
“你还有心思关心孩子吃没吃饭?孩子生病这么久了,你才出现这么一次,方盼楠,我怎么从来都没发现你心这么狠。”
输液室地方不大,晚上正是安静时刻,轻轻扬声嗓音就传遍了满屋。
正好满足了打针又无趣,还心情差的众人,纷纷竖起来耳朵听这惊天大瓜。
同样脸色不好的还有方盼楠,她意识到周围投过来的目光,压着怒火质问,“黄明宪,你是在道德绑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