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
方盼楠头也不回出了电梯。
又一声电梯声响起,黄明宪仓皇追了出去,拉住方盼楠强行让她停住了脚,“方盼楠,我都出来追你了,你还想怎样?非要闹成一发不可收拾才罢休吗?”
方盼楠冷眼甩开胳膊,“黄明宪,你还当我在闹脾气呢,你哪来的脸觉得我非你不可,离了你我就活不了了,我方盼楠,从来不是依附于男人的寄生虫,我嫌恶心。”
“方盼楠,你别忘了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你看哪个男人敢要你!”黄明宪得意洋洋闪着恶光,他笃定方盼楠一定会妥协,“你这个离过婚的女人,肚子里带着一个孩子,有哪个男人肯要你,往自己头上戴绿帽子,帮别人养孩子。”
电梯门忽地打开又关上,明明灭灭的楼道灯晃着两人不复存在的以往。
她认识这个男人太久了。
她又好像今天才看清这个男人真正的面目。
他隐藏得太好,以至于方盼楠以为自己真的嫁给了爱情,掏心掏肺付出想换来一家人的认同。
自己的想法幼稚可笑,她忘了一件事,狼是养不熟的,尤其是白眼狼。
到这个地步,黄明宪还当自己是个香饽饽,所有人都要围绕着他转、付出。想也知道,他这副模样就是在现在的基础上,映照出方盼楠以前卑微、弱小的形象。
黄明宪见方盼楠一直不说话,更加得意自己拿捏住了她,他深以为指方盼楠绝对、绝对不会去真正狠下心来去离婚,现在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女生之间争宠夺利的手段罢了。
甚至说,黄明宪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让他有一种高高在上,被人捧拥,大权在握的感觉。
方盼楠一眼就看出黄明宪得意忘形下的嘴脸在想些什么,她深感无力,清冷的身形在楼道里显得孤立坚定,漠然浅笑回怼,“黄明宪,从一开始你就打算错了,我的孩子不需要爸爸。你也没有资格当。”
有一个黄颜心就足够了。
黄明宪铁青着脸,“方盼楠,你什么意思!你让心心怎么想?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狠毒的母亲,自己亲生骨肉都不要!”
“黄明宪,你不要在这里道德绑架我!你作为父亲,又给了她多少爱!”
黄明宪踉跄着站不稳。
后面余光闪闪,倒映在大理石台面上影影绰绰,“黄明宪,你教的好女儿。你记住了,是黄颜心不要的我,她不要我这个妈妈!黄明宪,你若是不想背负着抛妻弃子这样的负面新闻,就最好把你心里那些肮脏、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都憋住,不然你公司那点东西随便抖擞出来一样,就够你喝一壶的了。”
“方盼楠,你威胁我!”
“我在陈述事实。”方盼楠甩开散在前面的头发,多看他一秒都嫌刺眼,“下周一,早上八点,希望你准时带着公司我那份股份到民政局。”
“你…”
黄明宪暴跳如雷,一步上前想撕了方盼楠。方盼楠身形一闪,慌乱的眼瞳里强装镇定,“黄明宪,今天我要在这里出事,那对不起,你的罪名又多一件。”
黄明宪生生定住了脚,太阳穴上青筋暴起,眼里闪烁着无法遏制的怒火,好似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恨不得把方盼楠撕碎。
这种情况下多呆一秒都是被危险包围,方盼楠不想再跟他多费口舌,见他被吓住,攥着包链匆匆跑出了单元。
一出去,阳光瞬间包裹了全身,久违的温暖融化了所有寒冰,血液重新沸腾流遍血管,一直冰冷僵硬的手指和脚趾恢复了热气,她活动了一下,轻松自如,是从没有过的枷锁释放。
嘟嘟——
喇叭声拽回了她的思绪,她朝着声音方向望去,沈南洲摇下玻璃,对着她勾手指,“上来,站那跟傻子一样。”
“……”
刚升起来的温情破坏得一塌涂地。
方盼楠恨恨拉开车门,“沈南洲,你可以不说话。”
“不说话?那长嘴干什么?当哑巴被人欺负吗?”
方盼楠长长舒了一口气,按平额头鼓起的青筋,恍惚间,看见黄明宪也追了出来,后面跟着黄颜心和王佳琳。
三人不知说些什么,黄明宪暴躁不堪,连连对王佳琳挥手,而黄颜心显然成了出气筒,无辜地接受了来自黄明宪和黄王氏的谩骂。
她看起来这两天过得很不好,仅一眼,方盼楠从她脑搔的头发,一边披着,一边扎了一半。胡乱搭配的衣服,上面干涸的污渍,两双不同颜色的袜子,趿拉着黑不溜秋、正反都穿错的鞋子。如果没看错,那双鞋子是今年黄颜心过生日,一直想要的粉色公主鞋,现在已经看不出原来颜色了。
种种迹象都能反映出黄颜心此时的窘境。
可当初方盼楠声声泪下求着黄颜心跟她一起离开时,她决绝又果断的放弃至今还在方盼楠心里回放,成为夜里无边无际的阴影。
“后不后悔?”
后悔?方盼楠疑惑地回看,“后悔什么?”她顺着沈南洲方向看了过去,瞬间了然,“是她自己的选择,也是他们全家做出的决定,我有什么可后悔的。”
沈南洲轻笑,“这倒还有点样子。如果以后看见你又后悔死皮赖脸跑回去,那我就真看不起你了。”
方盼楠自信扬起下巴,“那不好意思,这个你可看不见。”
对面上演的闹剧演了一盘就都打道回府,这里是老小区,来来往往的都是熟人,仔细看还能看见有人专门打开窗往外看热闹。
作为体面人,黄王氏怎么可能让这群八卦的老邻居抓住这个机会看她笑话,两声振威,黄明宪拉拢着脑袋跟在屁股后面走了回去。
那样子跟丧家犬一模一样。
“真没出息。”
方盼楠深深吐槽。
“确实。”沈南洲附和,“你当年眼光真废。”
方盼楠很想反驳,想了想又咽了回去,这一点上她真没什么立场,毕竟黄明宪确实是她当年仓皇之下,又在花言巧语夹棍哄骗结了婚。
“确实挺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