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明宪不屑嘲讽,“一个连型都没有的女孩,趁早打了对她也有好处,省得生下来和你一样不讨人喜欢。”
方盼楠腿下一软,差点没站住,幸好沈南洲接住了她,“没事吧。”
她惨白至极,那段话回绕在脑海中折磨她,逼她认清某些人的嘴脸。方盼楠怎么也没想到,黄明宪能说出这种狠辣、诅咒自己孩子的话来。
骨肉…他爱的就是骨肉,不爱哪怕眼前是金子生的都不屑一顾。
真是这么多年,自己身边睡了一只豺狼自己都察觉不到。
“黄明宪,你说过了。”
沈南洲温文尔雅的面庞此刻变为了一头准备厮杀的狮子,面对陌生狮子踏进自己领域,他尽力克制自己怒火,眼底充斥着警告。
他在警告黄明宪,也在提醒他住手。
但有些人天生就不会考虑到这种事,反而会被激起莫名其妙的胜负欲。
黄明宪身高与沈南洲差不了多少,他回瞪回去,没有一点惧怕和收敛,变本加厉嘲讽,“怎么?沈总是在说我过分了?我在教育自己老婆,沈总什么立场来说教我,我告诉沈总,别说就这几句难听的话,就是我在这里打我老婆,她也要受着。没办法,她就是这个贱命,活该生不出儿子!”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彻整个大厅。
侯经理忍不住拍手称好。
他早就看黄明宪不顺眼了,更何况这荒唐至极的言论无时无刻不在贬低女人。
黄明宪惊讶捂着脸,慢慢转而不敢相信,最后怒骂,“方盼楠,我给你脸了是吧,你敢打我!”
要不是怀里还抱着昏迷的王佳琳,方盼楠是躲不过黄明宪狠厉踹上来的那一脚。
沈南洲拉她到自己身后。
“黄总,有在这发疯的能耐,不如想想这么晚应该怎么下山吧。侯经理,赔偿黄总的损失,把房间收拾出来扔到门口,恭送黄总下山。”
侯经理马不停蹄照办。
“沈总,你什么意思!”
“黄总若是耳朵不好,山下离着医院近,不妨接着去检查一下。”
黄明宪哪受过这种待遇,他看着侯经理指使了几个工作人员进出他的房间,不消片刻,推着两个行李箱出来,接着,遵从沈南洲的命令,毫不留情把行李扔到了门口。
漆黑的外面,行李箱落地的声音不亚于山上野兽兴奋的嚎叫。
“沈总…”黄明宪仿佛受到了莫大屈辱,他不敢正面和沈南洲起冲突,一腔怒火朝着躲在沈南洲身后的方盼楠去了,“方盼楠,这就是你想看的是吧,背后里搞我!你厉害得很!我告诉你,别以为用这种方法就能逼我回心转意,不可能!我黄明宪就是街边流浪,就是身无分文也绝不会回头找你。你记好了,你这个妒妇,你活该没人要你!”
彻底撕破脸后,剩下的是无穷尽恶骂。
黄明宪骂骂咧咧去推行李,他抱着王佳琳,一只手腾不出空来,公司团建为了和员工融入到一起,听从了王佳琳的意见没有开自己车,加上包的大巴车晚上不过夜,把他们送到了目的地后就开车离开了。
现在这会外面空荡荡,别说车,就是鸟都见不到。
他恼怒地踹倒行李箱,拿出手机拨通了司机电话,“睡什么睡!赶紧开车上来,老子现在就要走,你废什么话,老子让你开上来你就开上来!不就下点雨嘛,有什么危险!不来是吧,老子加钱,双倍,一帮穷玩意,不就是想要钱嘛,抓紧开上来接老子,老子有的是钱!”
这声音听着格外刺耳,侯经理自作主张关上了门,把他们隔绝到了外面。
“你怎样?”
沈南洲握着的手冰凉刺骨,跟冰块没有什么区别,他按捺不住关心,又担心方盼楠害怕,不敢有太大行动。
一道小小的身影从两人面前跑过,方盼楠快速抱住,“心心,你要去哪?”
黄颜心挣扎,“我要去找爸爸。”
她板正黄颜心身体,期盼着哄劝,“心心,爸爸和妈妈要离婚了,不过,你放心,妈妈不会抛弃你的,不管你爸爸是上法院还是用别的手段,我都不会让他把你从我身边带走的,你相信妈妈好不好?”
“不好。”
方盼楠脸都裂了,茫然无措松开了双手又紧紧抓住,“心心,你在说什么?你没看到是爸爸先不要咱们了吗?是你爸爸有错在先,妈妈和你他都不要了,你爸爸在外面有人了,他不要我们了知道吗!”
痛疼使黄颜心缩成一团,惧怕让她面对方盼楠狰狞的表情时直接哭出了声,“我不要妈妈,我要爸爸。爸爸说得对,妈妈是大坏蛋,害琳姐姐没有小弟弟,还让我被小乐乐瞧不起,只有琳姐姐是好人,我愿意和琳姐姐在一起…呜呜…”
双手颓然垂下。
黄颜心借着空挡抽身,一溜烟跑了出去,跟在黄明宪后面推着行李箱消失在民宿门口。
大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沈南洲默默站在她身后,一言不发。
或许是方盼楠保持这个动作太久,沈南洲叹气,拉着她胳膊,“起来,地上凉。”
地上凉?方盼楠还会在意地上凉,心凉也不过如此,与其说心凉,不如说心死。上一秒还热烈跳动的心脏,这一秒她恨不得剜出来扔在地上看看它归于死寂。
“起来。”
命令中又带着点无奈。
“沈南洲,我错了吗?”
她在寻找可以编造出来并能以此为借口的答案。沈南洲干脆蹲了下来,“错在结婚前没看清人品,然后生了一个同样白眼狼的女儿吗?”
方盼楠两颊涨得通红,头发都快气炸了,尤其她看到沈南洲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更火大,一抬手——
“哎呦…”沈南洲一屁股坐在地上,头磕在桌腿,他闭着一只眼揉了揉,“方盼楠,你下手这么狠,我要是傻了就没人给你扳回一局了。”
方盼楠气极反笑,“我用你?”她当然不需要,站起身拍拍衣服,“我方盼楠什么时候沦落到被人欺负了还需要男人给我报仇。”
沈南洲垂着头露出一抹得逞的浅笑。
“闹够了,我也饿了,沈总,你这温泉不错,就是不知道夜宵怎样?”
沈南洲慢悠悠从地上起来,手指一弯,侯经理屁颠屁颠跑过来,“沈总,什么事?”
“下两碗面。”
面?侯经理以为自己听错了,想确认一遍,“沈总,就下两碗面?”
“我没说清楚吗?”
“是、是,我这就去厨房。”
看着侯经理远去的背影,方盼楠挡了一下晃了她眼的灯,语调轻快却又含着一层沙哑,“两碗面?这抠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