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宁一个人躲在卧室里嘤嘤地哭,梁成现心情沉重地推门走了进去,无声地坐在一旁。吴心默默回了自己的卧室,魏东阳紧跟在身后,却被吴心无情地关在了门外。
那个晚上,吴心失眠了。她的脑海中不停地浮现出视频中产妇生产时的血腥画面,那名产妇因宫缩而痛到脸部抽搐、五官扭曲的画面,生产过程中因力竭而大口喘息和无助呻吟的画面……
这三种画面在她的脑海中循环播放,那名产妇的脸越来越清晰,她的呻吟声越来越真切,到最后,那名产妇的脸变成了她自己。
吴心嘴里喊着“不要,不要……”,从床上直直地坐起,豆大的汗珠儿从双鬓无声地滚落。
她理解了惠宁的恐惧,因为她的肚子里已然有了一个小生命的存在。生产之痛,正在一天天地逼近。
她重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着魏东阳之前说过的话:
“我的心还得再大点儿,因为除了你,还有我们的孩子们。”
他说,他想要三四个孩子。
三四个?那岂不是要经历三四次的生产之痛?天哪!
她连想也不敢想,一阵恐惧将她牢牢地攫住,如同绳索一般将她五花大绑,捆成了一个粽子。
老天爷不公平,男人要当爹,凭什么要女人忍痛生孩子呢?
等等,女人生孩子,可她现在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男人啊!
一个荒诞的、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应运而生——让现在是女人的魏东阳去生孩子去吧!
敲门声在此时响起,外面传来魏东阳的声音:“心心,睡醒了吗?我进来了啊。”
吴心将脑袋缩进被窝里,屏气凝息。
魏东阳轻轻走了进来,来到她的床边,坐下,伸手轻柔地撩动她的被子:“还在睡吗?心情有没有好一些?”
就在这时,吴心猛然一个翻身,将猝不及防的魏东阳压在身下。
魏东阳惊讶地问:“心心,你……你干嘛?”
吴心认真地问:“你爱我吗?”
“爱!”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有多爱?”
“非常非常爱!”
“愿意为我做任何事?”
“是的,任何事!”
她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好,现在,我就要你为我做一件事。”
“你说。”
“你不是想要孩子吗?”
“嗯。”
“那,你自己生好不好?”说着,她的唇已然逼近了他的侧脸。
他蓦的反应了过来,伸手挡住她的唇,一个翻身,挣脱开她的钳制,趔趔趄趄地夺门而逃。
她追在他的身后,喊:“你别跑,是谁刚刚说愿意为我做任何事来着?”
他一边跑一边回头争辩:“是我说来着,可……可……可你不能违背大自然的法则,逆天而行啊!”
她追得气喘吁吁:“哪里违背大自然法则了?哪里逆天而行了?麻烦你照照镜子好不好!”
他脚步一顿:“那也不行!”
她加快了脚上的速度:“行不行现在可由不得你了!”
他惨叫着四处逃窜,嘴里喊着:“救命啊!救命啊!救命啊……”
惠宁和梁成现一大早就出发回王宅去了,家里只剩下魏东阳、吴心和保姆蔡姨三个人了。蔡姨早就习惯了二人之间的各种打情骂俏,对此已经司空见惯、见怪不怪了。
吴心与魏东阳一个追,一个跑,整整折腾了一上午。
为了安全起见,魏东阳趁吴心上厕所时偷偷溜出门,打了个车,偷偷跑回了吴家。
想着在吴家总算能够获得暂时的安宁,魏东阳的一颗心总算是安稳了下来,可谁知自己还是高兴的太早了些。
推门进去时,吴桐正与吴母两个人嘀嘀咕咕地说着什么,似乎很神秘。
看他进来了,俩人的交谈戛然而止,脸上的笑容甚是生硬与应付。魏东阳本打算不予理会,径直回吴心的房间去。可吴桐拉扯着他的胳膊,不由分说地将他拖拽到了吴母的身旁:“妈妈有话跟你说。”
他只好坐下来,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吴母与吴桐两个人眉来眼去,似乎是在催促对方开口。
最后,终是吴母败下阵来,轻叹一口气,开口道:“心心啊,你跟那个魏东阳也谈了一段儿时间了,感觉怎么样啊?”
魏东阳淡淡说:“挺好的呀。”
吴母与吴桐互使了个眼色,继续道:“心心,你看,是这样啊,那个魏东阳着实不错,按理说,像他那样的出身,想找啥样的还找不着啊!可老天有眼啊,你跟他有缘,救了他的命。可只凭借你救过他这一点,也不能百分之百地保证你能顺利地嫁给他。”
魏东阳的脸上浮起一层疑云:“您想说什么呀?”
吴母的两个眼珠子忽灵忽灵地转了一圈儿,压下声音神秘地说:“所以啊,你自己得争气,知道不?”
魏东阳疑惑地摇头:“不知道。”
吴桐十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吴母拉过魏东阳的一只手,将它贴到了他的小腹的位置:“就看你的肚子肯不肯争气了,魏东阳是家中独子,他们家那么大的产业,肯定是需要人去继承的。你若能快些怀上他们魏家的孩子,他魏东阳还能不娶你?”
吴母和吴桐双双看着魏东阳,似乎是很期待他接下来的举动。
“您说什么呢!”魏东阳有些气愤地甩开了吴母的手,从沙发上一跃而起,欲抬脚向卧室走去。
吴桐愤然起身挡住了他的去路:“吴心,你吼什么?我和妈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自己用脑子好好想一想,除了赶紧怀上魏家的孩子,你还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吗?你不是一直想要钱吗?嫁进魏家就能摇身一变成为有钱人家的太太,这不是你一直梦寐以求的吗?”
魏东阳心里突然心疼起吴心来,她的家人竟然从来都不曾理解过她。
内心对吴心的疼惜在汩汩地流淌,他做了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快速平静下来:“我是想要钱,可是我想要的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而赚得的钱,更不会因为钱而去出卖自己的灵魂!”
吴桐忍不住发出一阵讥笑:“吴心,你都活到30岁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呢!妈,你看她!”
吴母看向魏东阳的目光中流露出十分失望的神色:“该说的我都跟你说了,你别总是犯傻,脑子一根筋!”说着,食指狠劲在魏东阳的脑门上戳了一下。
魏东阳恼怒地撞开吴桐与吴母,推开门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