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我非去不可吗？”
被唤做母亲的女子叹了一口气，拉过他的手：“阿离，此举事关国家大义，容不得我们拒绝。”
阿离垂下头，懂事道：“我明白了。”
听说那个国家的女皇极其喜爱美男，他们国家此次和谈为了讨那女皇的欢心，便在全国上下找寻美人。
他们国家对于男子虽然并不算很苛刻，但是未出嫁的男子一般来说不会主动在外露脸，阿离自能记事以来便很少机会出去，宫里的宴会母亲也从不让他参加，但他的名字却不少人知道。
他算是当地有名的才人，这个名声源于小他两岁的妹妹。
妹妹和他不同，若说他是文静乖巧的孩子，那妹妹就是能上房揭瓦抓鸟逗猫，常常惹得母亲出动家法。
尽管如此，也没能让妹妹变得乖巧起来，反而让她性子更乖张，还学别的人在外到处撩拨男子女子。
不过随着年纪越大，她倒是会装模作样了些，经常拿着阿离写的文章，画的画出去展示，她也不贪功，直接说是家里哥哥的，而她本人是不轻易展示这些才艺的。
因此不少人都觉得妹妹是个更有才的人，只是更高傲不轻易出手罢了，对阿离的称赞也不少。
毕竟阿离的画功确实算不得差，文章也比不少秀才都写得好，看起来不像是闺中之人写的。
有人羡慕夸赞也就有人嫉妒辱骂。
此次陛下全国内找寻美人的事儿并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就有人以阿离的身份上报了官府。
陛下并不是只凭画像或旁人的描述便会相信此人是美人，因此在官府拿到了名单后便会召人入宫让陛下审查。
阿离是第一批上报的名单，因此速度很快，在官府开始找寻美人后的第三日就被召进了宫。
陛下看他第一眼就认为他是可以的。
“阿离是吧？”
阿离在进宫时母亲就已经叮嘱过他，在宫里说话要谨慎，伴君如伴虎，若是哪一句话不得当很有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更有甚者会牵连到整个家族。
阿离谨慎道：“是的。”
陛下满意地打量着他：“也不怪你母亲总把你藏在家里了。”
阿离小心翼翼道：“是我一直身体弱，不适宜出门，母亲担忧我，这才出门比较少。”
不知为何，陛下听到这里反而笑了起来：“好，好！是个能担大任之人！”
阿离并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但是陛下也不需要他接话，感叹道：“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没想到你现在都这么大了，还如此出色。”
这番话听起来颇有长辈的亲切感，让阿离稍微放松了些许，虽然不知道从哪看出来的出色，但是谦虚就对了：“陛下谬赞了。”
陛下仿佛和阿离很投缘，留了他用膳，还特意问了他的喜好。
阿离并没有因为亲切的陛下便放松警惕，时刻记得母亲交代的话，便选了个中规中矩的回答。
那一餐表面上看起来是其乐融融，陛下还赏赐了不少东西给他，除此之外，让身边的亲信亲自送他回府，一时荣耀无限。
后来接连几日陛下都派人邀请他入宫玩，阿离也渐渐地放松了心情，倒是母亲神情越发凝重。
直到现在，一道旨意下来，让他去别国和亲。
他并没有仗着自己这段时日的宠爱便冲进宫里去求陛下收回成命，只听了母亲的话接受命运。
然而当天陛下照常派了人来接他入宫，似乎和平常一样。
“阿离怪吾么？”陛下拉着阿离坐下，神情中难掩悲伤。
阿离低下头，没有说话，要说完全不怨那是不可能的。
陛下拍了拍他的手，道：“吾知此次让你远赴千里，你受累了。”
安抚了一会儿后才叹了一口气：“这偌大的国家再找不出如你这样聪慧的人。此次我们两国停战只是表面情况，他们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倘若无人知晓他们动向，很有可能我们国家都会被他们完全吞并。”
“阿离，你可能还小，不明白。”
“若是我们国家被吞并的话，很有可能你的母亲父亲，妹妹包括吾都再无活路，他们定会斩草除根让我们无法东山再起。”
陛下神色凝重中带着丝愧疚，连称呼都变了：“我若是有其他人选，断不会让阿离去的，你其实还算是个孩子啊。”
阿离听到这里神色就松动了不少，嘴唇嗫嚅了几次。
陛下最后似乎狠了狠心，道：“阿离，若你真不想去，我便收回这旨意。”
“我做这事本就觉得愧疚，还不如有尊严地死去。”
阿离终于开口：“陛下，我愿意的。”
陛下神色一怔，阿离抬头看着陛下，坚定道：“陛下，我愿意去的。”
陛下握着阿离的手，眼眸中似乎含泪：“阿离，真是个好孩子。”
后来阿离带着自己的小宝箱踏上了去他国之路，他很听陛下的话，尽可能地让自己变得圆滑，和宫里的人都打好关系。
他却没想到除了那个整日里见谁嘲讽谁的贵人以外，不需要他去周旋，反而其他的人都在想尽办法讨好他。
因为他到这个国家时，这个国家的陛下待他极好，怕他想念母国，费了大功夫给他院子里移栽了母国特有的花草树木，尽量给他营造母国的氛围。
他随口说的一句话她也会为他做到，若不是他时刻谨记这人可能会灭母国，恐早就完全信任她了。
他时不时地就会传出一些他打探到的消息回母国，只希望能为母国尽一份绵薄之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觉得母国要求打探的消息有些奇怪，加上他在这里并未发现这个国家有什么引战的行为，开始怀疑自己做得是否是正确的。
后来，宫里来了一个人，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容貌堪称一绝，但这人他一眼就看出了不一般，他也尽量远离了这人。
哪曾想，他远离了这人，这人却在某一日主动找到了他。
这人开口的一句话就让他心神大乱：“你为你母国效命，那你可知他们真的在乎你么？”
阿离想要反驳，却见他毫不在意：“不如我们做个实验如何？”
“你为什么不揭穿我？”
这人却带着些怜悯的目光看向他：“因为我们都是一样的。”
“一个被抛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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