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生来就是天潢贵胄，从不知饥饿为何物，所以他们口中说着盛世太平。
殊不知还有一些人在费尽心力，努力地活着，却连一点阳光都看不到，哪能听你们口中的盛世呢。
“想回去看看吗？”
宁可递了手帕给程桑，但目光并没有在她身上，这也是给她的一种体面。
程桑摇了摇头，随即想到宁可看不到，低声道：“不必了。”
“怕十年未曾见面，他们不认你了？”
程桑捏着帕子没有回话。
“平日里他们可有写过书信给你？”
宁可换了种问法。
程桑再度摇头：“家中未曾有人会写字。”
如果真的想念女儿，就算是自己家中无人能写字，但是可以找书生帮忙代笔写或者找专人代笔的人写一封信。
从来未曾有过只字片语，到底是不能还是不想呢？
“你回去看看吧。”
不管是不能还是不想，看过也好了了残念，若真是不想，倒也没必要每年寄那么多银钱回去。
宁可没有提醒程桑，这种事还是当事人亲眼看到比较好。
不过宁可仍然留了一句话给程桑：“做人要学会断舍离。”
程桑最后还是告假了。
宁可叹息，在封建时代，小人物的命运终究是没有太多选择的。
每个人都在努力拼命生活着，她也没有办法帮助所有人，只能让身边的人尽可能减少些遗憾。
程桑连夜收拾了东西，第二日就启程回家了。
接替程桑的是一个小姑娘，叫云柒，看起来比程桑年纪小些。
程桑说这个小姑娘是她一直带着的人，做事也是比较妥帖的。
不过宁可现在对其他人有些不太放心，也只是留着人在身边，让她不显得这么奇怪罢了。
“陛下，白大人及南公子求见。”
“让他们进来吧。”
泊南今日又换了身衣服，不过倒是不像之前那么张扬了。
“见过陛下。”
宁可示意他们不必多礼：“南小公子近日在皇城游玩可尽兴？”
泊南的眼神面对宁可已经变得正常，不像之前那样略带丝狂热，让人一眼就知道他对宁可有想法。
“很尽兴，白大人很尽责。”
泊南说这句话时，眼神若有若无地看向白柳。
“那就好。”
宁可顺着泊南的话往下说，绝不主动说让他去见凌扬离。
本以为泊南还能再等等，却发现没寒暄几句他便忍不住了：“陛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哦？小公子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宁可表现得很大度：“但凡吾能办到的定会为小公子办到。”
许是这句话让泊南轻松了些，神色也不像之前那么紧张：“是这样的，其实我这次来，是受了一位故人所托。”
你这么点年纪，哪来的故人？
但宁可并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仍然笑眯眯地看着泊南。
“她说离哥哥离故国许久，想给他送些东西，以慰离哥哥思乡之情。”
宁可顺势接话：“是阿离的母亲吧。”
“是的。”
“既是阿离母亲所托，那云柒把离公子唤来吧，就说是有故人相见。”
云柒应了一声便出去了。
泊南这了一声，似是还想说什么，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终还是回道：“谢陛下。”
凌扬离来得很快。
凌扬离瞥了泊南一眼便收回眼神，先是行了个礼。
宁可走下台阶，亲自把凌扬离扶了起来：“阿离不必多礼。”
凌扬离身体僵硬了一瞬，但很快调整自己的状态，顺势靠着宁可：“陛下唤我来可是有要事？”
“离哥哥。”
泊南见状先开口唤了一声。
凌扬离神情略有些疑惑：“你是？”
泊南语气有些激动：“离哥哥可能不认识我了，我以前见过你的！”
凌扬离做思索状好一会儿，带着些歉意道：“抱歉。”
宁可见状道：“这位是宁王殿下的独子泊南小公子。”
凌扬离恍然：“原来是小南。”
凌扬离是宁王姐姐的孩子，两人小时候确实见过，只是当时泊南年纪小罢了。
“没想到小南已出落得这么标志了。”
凌扬离笑着夸了一句，但是身体却并没有向泊南靠近的意思。
宁可看着这幕若有所思。
泊南兴奋地想要说什么，但想到了在场的人并不少，硬生生地憋了下，重新看向宁可：“陛下，我见离哥哥太高兴了，恐控制不住自己声量怕影响到陛下。能否让我和离哥哥单独相处一点时间。”
这人跟着白柳一个多月，说话倒是比之前好听多了。
宁可本来也想看看这人想做什么，便道：“好啊。云柒带小公子和离公子去隔壁房间。”
“谢陛下。”
凌扬离听到这个消息倒是不怎么开心的样子，似是还不太情愿。
待两人离开后，白柳才开口：“陛下，就这样让他们见面？”
宁可笑了笑：“让他们见。”
“如果，他们是在互通信息，这对我国恐有威胁。”
宁可拍了拍白柳的肩膀：“就是要让他们互通。”
白柳转瞬之间便明白了：“陛下想通过他们了解靑云国动向。”
宁可回到案桌前，刚拿起一份折子，想起了泊南的姿态，试探地问了句：“白大人，如果给你赐婚，你可会接受？”
白柳听到这句话后就像是整个人被雷劈了般，面上表情一言难尽。
“怎么？不想娶亲？”
白柳终于回过神来，手上动作不断，也不知道在做什么心理建设。
“陛下，为何突出此言？”
不愧是做外交谈判的，很快就能恢复冷静的状态，而且已经能判断当前局势了。
宁可避开了这个话题，换了个问法：“你觉得泊南如何？”
“陛下想让我和泊南联姻？”
白柳很快抓住了重点。
这让宁可都没法发挥，只能保持高深莫测的样子看着白柳。
“可臣的官阶并不高，从未有两国联姻是一王之子与官员的。”
“那你是并不反感娶泊南？”
白柳疑惑地看向宁可：“联姻考虑的是两国之间的邦交，为何会反感？”
“你的意思是只要能让两国交好，你娶任意一个人都可以？”
“联姻邦交，臣着实不算是合适的人选。”白柳拱手认真解释。
“没有先例，吾就开这个先例。”宁可这句话说得狂妄：“卿就说愿不愿意联姻？”
“若我国有必要的情况下，臣愿意的。”
宁可：“任意一个人都行？”
白柳：“是的。”
“那我呢？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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