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回家

“对不起。”彻底收回理智的顾渊略显无辜，“我不是故意要这样的。”

池予这才依稀找回自己的神智，她不敢看顾渊的神情，嗡声道：“没事。”

……

气氛安静的诡异，池予想找话题，可脑子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品味刚刚那个短暂的拥抱。如此想着，她的脸便涨得更红了。

与此同时，顾渊则在细细打量着她。不难看出，她垂着的头恨不得埋到地上，虽然看不清她的神情，可她绞在一起双手彻底暴露了她的心虚。

“别扣了。”顾渊终是看不下去，出声制止了池予继续祸害自己的手。

宛如大提琴般低沉的声音转入池予双耳，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然紧张到扣手。

这是她改不掉恶习。

这个恶习是在她短暂的大学时光中染上的。

那会儿，顾渊是他们系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风云人物。不输明星的顶级皮相，常年揽获年纪第一，大大小小的奖项拿到手软。

他是不少女生的梦中情郎，也是不少男生眼中的眼中钉。没办法，顾渊的帅，是碾压级别的，有人眼红很正常。

据说，他刚上大一那年，有看不惯他的男生偷偷给他报名了校级篮球赛，就想看他出丑。

毕竟，他过于文弱、白净，身材也不甚壮硕。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细狗一个。

可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在比赛最后十秒，反手投进一个漂亮的三分球。在最关键的时刻，将平局的比分拉开差距。

本来为他的脸而来的女生就门庭若市，在他进球的那一刹那，几乎引起了全场沸腾。

所谓的据说，都是池予的上铺余梦告诉她的。

那时，余梦非要缠着她一起去看篮球赛。

池予听完余梦的描述后，鬼神神差地将顾渊的名字对应到她开学时见到了那个少年。她想到没想，就仍由余梦将她拉到篮球场。

“看！”余梦左手激动地扯着池予的袖子，右手高高抬起，指向穿着26号白色球衣少年，“那就是顾渊。”

那是池予第二次见到顾渊。

池予的目光不受控制地死死锁定着他，她不清楚场上的比分，只记得他手扣着篮球的样子。

她忘了那场友谊赛是何时结束的，只清楚地记得顾渊随意掀起衣摆擦额角的汗，光明正大地露出腹部整齐的肌肉。

比赛结束，顾渊扔下篮球，信步朝她的方向走来。

顾渊理她愈来愈近，她的心狂跳得快要飞出去，脸红得像炙人的火球。

在顾渊距离她不出一米的时刻，她的左侧挤出一道倩影，“顾渊，喝水！”

少女脆生生的声音重重地敲在池予心尖。

池予惊愕地呆在原地，绯红的脸“唰”一下变得惨白。

她只觉得自己像个滑稽的小丑，自作多情到了极致。

顾渊自然而然地接过水，昂头喝下。

黄昏温馨的暖阳，懒洋洋地洒在顾渊上下滑动的喉结。

明明是一番美景，池予却觉得刺眼至极。

奇怪，他们本来就只是没有任何关系的陌生人啊，怎么她的心会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抽痛呢。

隐隐的，很浅，但足以给她一击。

池予脸色过于难看，以至于心大的余梦都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余梦重新拉过池予的手，轻声道:“别扣了。”

回忆与现实交叠，池予迟迟反应过来后，这才送开紧扣在左手指尖的右手。

方才悸动的心彻底恢复了平静，池予神色如常地抛下一句“我还有事”，便落荒而逃。

池予啊，池予，这么多年了，怎么一点儿长进都没有呢。

池予自嘲地扯了扯口罩下的嘴角，抬头盯着电梯楼层显示器上红色的数字。

落在池予身后的顾渊只觉莫名其妙，长长地叹了口气后，不紧不慢地跟上池予的步伐。

电梯顺利抵达25层，池予迈步走进电梯，顾渊也走了进去。

宽大的电梯载了两个人后，依旧显得空荡。

一阵沮丧涌上心头，池予莫名想落泪。

她觉得自己过于不争气，每次遇到顾渊就像变了一个人，不清楚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她不知道刚刚跑开的意义何在，还不是要一起乘电梯。

“回家吗？”顾渊率先打破电梯中的宁静。

回什么家？

池予不解地看向顾渊，只憋出一个字来，“啊？”

“我们结婚了，不应该住在一起吗？”顾渊看出她的疑惑，刚解释了一句后，继而接道，“还是你有其他住处？”

池予眨了眨眼，“我住芩苑小区。”

顾渊心一沉，刚要应声，就听池予补充道：“你送我过去吧，好吗？”

他能说不好吗？

“好。”顾渊闷声应下。

池予敏感地捕捉到顾渊的不情愿，小声解释道：“我们过去搬些东西，再回……回家，好吗？”

这下顾渊开心了，他微微翘起嘴角，通快地答：“好。”

**

芩苑小区离清河娱乐还是蛮远的，顾渊驱车将近一个钟头才到。

两人一路上没说几句话，主要原因在于池予刚上车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顾渊把车畅通无阻地开进小区，他不知道池予具体住哪儿，随意找了个停车位后，熄火。

池予睡得格外香甜，脑袋微微偏向右侧。

顾渊盯着她看了片刻后，鬼使神差地解开安全带，伸手拨开散落在池予眼侧的碎发。

顾渊才拨开一半，池予的眼睛就猝不及防地睁开了。

下一瞬，顾渊的手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下。

池予从小便缺乏安全感，向来睡眠浅，刚睡醒还迷糊呢，就发现眼前一个多了个“异物”。

她下意识的挥手拍去，拍完才发现那是顾渊的手。

这就让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抱歉。”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我不知道是你。”

顾渊倒也没放在心上，毕竟是他唐突在先，“是我不对。”

“确实是你的错。”池予不是无理取闹之人，但也不想白白被占便宜。虽然吧，她是想让顾渊占便宜，可也不能趁她睡着就这样啊，起码......等她醒来在占也不迟。

池予越想越觉得吃亏，斗胆对上顾渊的双眼，质问他，“你刚伸手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