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最在意的清誉名声坏了如何?在这个世间,她已经没有什么可畏惧的,反正她比别人都多活过了一世。
拐个弯儿就能到自己的营帐,来不及惊呼和思考,一股颇为强劲的力道猛地拦腰将她拽到了一个黑暗的角落,下一瞬,她的后背被牢牢塞进了一个宽厚的胸膛。
几步之遥就是自己的营帐,皇室营帐周围一直有禁卫军不间断巡逻,暮筠没有像往日那般戒备,一时还傻傻以为是卓凌初去而复返,毕竟那家伙就喜欢出其不意。
她疑惑轻声开口道:“不是说有急事提前回京,怎么又回来了?”
说着,她试图转身看向身后的男人。
身前的男人身体僵硬一瞬,随即抬手捂住暮筠的眼。
暮筠眼前蓦地更黑了,她开口就要嗔怪两句,转瞬间意识到了不对。
这人的气息,不是卓凌初!
暮筠的大脑“轰”的一下炸开了,下意识掏向腰间柳叶刀。而那男人似乎很了解她,手速比流星还快,她都来不及反应,腰间的短刀,鬓发上淬了毒的金钗,腕间暗藏毒针的手镯,转瞬间就被他卸掉。
暮筠心下一凛,瞬间对男人的身份有了猜测。
他怎么如此猖狂!
上身被牢牢桎梏,她用力狠狠踩向男人的脚,那男人连吭都不吭,好似拥有铜墙铁壁般的身体。
原来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所有的反抗都变得绵绵无力,她的花拳绣腿就如螳臂当车。
远处传来禁卫军渐行渐近的脚步声,她正要开口惊呼,男人的手掐住了她的下巴,旋即一声低低的冷笑声从身后传入耳中。
“你刚刚以为我是谁?是你养的哪个小白脸?嗯?”
男人的声音如寒潭般冰冷刺骨,擒着她下巴的手,仿佛淬了冰一般击穿她看似固若金汤的心理防线,此时此刻,无尽的绝望重现,暮筠仿佛回到了上一世临死前被程致掐着下巴灌毒药的场景。
眼前一片看不见的漆黑,她陷进了一片沼泽,任她如何伸手求救,她只会越陷越深。心痛得难受至极,无尽的痛楚延伸至四肢百骸,直到身上每一寸皮肉都痛不可忍,动弹不得,只好祈求死亡尽快来临,好给予她忘却一切痛楚的解脱。
黑暗中的无助触发了她的内心深处的恐惧,她的身体僵直一动不动,就连本能的颤抖都无,眼角无意识掉出的泪,如同串成串的珠子一般滑落脸颊,暮筠却丝毫不知。她原本明澈的眼眸,似那泡水泡久了的珍珠,光芒微末,滞涩索然。
察觉到怀中之人不一般的反应后,程致松开桎梏她的手,冷着脸绕到暮筠面前,待看清一双失去以往光泽的麻木瞳眸后,他睥着她,嗤笑一声。
“怎么?高高在上的云岚公主竟也知道怕?”
听到男人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暮筠的身体一凛,挂着珠泪的如扇羽睫微微颤动,美眸虽流转了些许,却少了往日盈动的风姿。
程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美人难得一见的迷茫眼神,似是要将这幅神情刻画在心里一般,定定地凝望了暮筠好久。时间似乎凝滞了,不知过了多久,程致似是看够了,他“啧”了一声,轻嗤道:“云岚公主好生无趣,你陷害我的劲头呢?点名要男人的勇气呢?”
见暮筠依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程致用舌尖抵了抵后槽牙,重新捏住暮筠的下巴,比先前更用力,“说,你为什么要设计我上暮音音的床!”
“你说话!说话啊?你平时不是伶牙俐齿吗?怎么,你就这么一点能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要小白脸?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既放荡又荒淫?嗯?”
两人四目相对,程致以为,他宁愿冒着被禁军发现的风险,在暗夜中到此来找她对峙,一定会在她的眼神中看到什么,或是慌张,或是怨恨,或是戏谑,可是他错了,任他如何探究,也读不出来她眼底深处的任何情绪,她那双漂亮的眸子,似乎是一个无尽的深渊,藏着的,是他难以抓住的一丝痛苦。
他心底突然慌了,他松开了桎梏暮筠的手,双手捧着暮筠挂着清泪的脸颊,轻声吐气,“暮筠,我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实在太生气了,那个许峰有什么好?值得让你不顾名声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朝皇上要人?而且你让暮音音与我有了首尾,将来我可如何娶你?我这辈子只想娶你的,其他人我都不想要。”
哪个王朝也没有娶两名公主当妻子的能人,除非这江山将来真成他的了。
程致继续柔着声音自说自话,“你啊,乖乖在府中当个闲散公主不行吗?为什么要处处与我作对?我何时招惹过你了?你就这么记仇?那这样,虽然我不知道我如何惹到你,我向你道歉行不行?暮音音的事我原谅你了,你养小白脸我也不计较,咱们重新来过好不好?嗯?你说句话,别吓我了,乖。”
暮筠觉得自己好恨,她恨自己没用,苦练了那么久的功夫,竟该用时还用不上,师傅给的暗器,竟然全部都被那人给卸了。她恨自己面对程致的突袭,竟会表现得如此软弱无能,和上一世被灌毒药时一样,只能乖乖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