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玉颜膏

听着江母的厉声责问，潘超心里又酸又涩，只轻声道：“我必须得为我的选择负责。”

“我江家的姑娘用不着你这个外人来负责，只要你能离我们家远远的，我们就谢天谢地了。”

这话说的可伤人，可对潘超来说，再跟他的经历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这几句话于他而言，就像是挠痒痒似的。

不痛不痒。

潘超自己个儿下定的决心，无人能更改，他鞠了一躬，让小弟们把带来提亲的东西都放下，便扭身走了。

江母才不稀罕这些东西，喊着叫他们带走，可是没潘超发话，没一个敢搭腔应声的，只有三爪，转身离去时，深深的看了一眼江母，那眼神……

是江母没看懂的复杂。

她突然不敢追了。

人群散去，江母和一个婶子面面相觑，她叹口气，解下挡住半张脸的红绸，显现出真容来，江母愣了，“怎么是你？”

“造孽不？”这人跟江母也算得上熟悉，当年江五湖跟李响铃的婚事，就是请她来走的流程说和，去年的时候，也是她喜滋滋的上门来，打着保票说要给江水秀说一门好亲事的。

江山青……

额，那男娃子一看就不是她这样的级别能说动的，人媒婆婶子压根没想着往他的身边凑。

可就算是江水秀，媒婆婶子也没挨着一根手指头，江母疼闺女。

她心里跟明镜儿似的，知道这未出嫁的大姑娘跟结了婚的小媳妇儿那完全就是天差地别。

就想着，趁着姑娘年轻，再多留两年，在家里享享福，年岁大些，再长点心眼子。再者说，一结了婚，到婆家，那不得催生啊，年纪大点好，身子发育好了，生孩子也能少受些罪。

可怜江母一片慈母心肠啊，那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

谁知道居然能半路蹦出来一个拦路虎，哦不，那是活土匪，直接把江家的计划全盘打乱了。

江母苦笑一声，“你跟我们家水秀，还真是有缘。”

媒婆把红绸子卷巴卷巴塞怀里了，她确实看不上潘超那些人的行事，可话又说回来了，这跟红绸子有啥关系？

咱只针对人，不针对东西。

这么好的东西，糟蹋了多可惜。

“我也觉着我跟你姑娘有缘，”她讽笑一声，“后悔了吗？若是搁在一年前，你就答应我给你姑娘说亲事……”

都是千年的狐狸，还跟她玩啥心眼子，江母直截了当的，“我后悔啥？你这个老不羞的，去年水秀才多大？才过了十五岁的生辰，你就窜过来要给她说亲事，我告诉你，要不是咱们熟悉，我指定就狠狠骂你了。”

媒婆：“……”

那什么，这不是手里的稀缺资源实在是太少了么。

年岁小，又不是不涨了，等她长大了，自己也能慢慢挑选一个合适的。

“那、那不一样！要是你当时就答应我了，现在我指不定已经给她寻摸一个四角俱全的亲事……”

“那能嫁出去吗？”江母冷静了，“嫁不出去都是百搭，”她抬手指着院子里那些东西，“就摊上这样的，就算是要结婚了，他想要强抢，谁还能说个不字儿？”

媒婆：“……”

哑然了，你说的真有道理。

江母也不想跟她分辨什么，这是自家的劫难和孽缘，用不着再拖一个无辜的人下水。

“算了，我现在也不想多说什么，你走吧，我收拾收拾，也得去看看我姑娘了。”

江水秀脸上那伤口肯定不能带回家来养着，就得住在医院里，慢慢调养，她刚刚没跟着一道过去，就是想留下来殿后，带上东西，再准备点吃食。

“嘿！你别着急啊，我跟着你一块儿去。”

哎哟，可别闹了，自家都乱成一锅粥了，这边还跟着瞎凑啥热闹啊。

“你去啥啊，你赶紧家去吧。”

唉，闹心啊。

“你以为我留下来干啥的？”媒婆看着水秀那张俏生生的小脸蛋就这么被毁了，也觉着于心不忍，悄声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家那个老不死的爹是弄啥的了？”

媒婆她爹……

那个叫周达的江湖骗子？

“玉颜膏。”

“能治脸的那个？”

玉颜膏在这十里八乡就没人不知道的，只是那毕竟是流言，是真是假的，也没人知道，反正这玩意叫传的神乎其神的。

后头还有卖货郎想用这个蒙人赚钱，都被大队里头的青壮年小伙子押送走了。

媒婆看着江母，“你也别着急信，擅一擅二的，我都不能叫你姑娘往脸上抹。咱们先去看看情况，如果她下手浅，等到伤口好了，这疤痕也不会太过骇人，小姑娘家家的皮子嫩生，再加上还年轻的很，也不是没长好的可能。”

当然，媒婆悄悄抬头看了一眼江母，如果这姑娘真是下了死力气的话……

那就不好说咯。

真是造孽啊。

在她眼里，江水秀这小模样算得上漂亮，但也不是十里八乡的独一份啊，就刚刚她旁边站着的那个女娃子，相貌都相当不错的，咋潘超偏偏就看上这个了呢？

百思不得其解。

怕江母不信，媒婆悄悄拉起袖子，“你看我的手腕子。”

江母瞄了一眼，那有啥好看的，一截平平无奇的手腕子罢了。

“我先前上山给我那老不死的爹采药，上头被大石头刮了好长一个口子，光是疤痕就得有札把长，你现在再仔细看看，还能找到一星半点儿的痕迹没。”

看着江母目瞪口呆的样子，媒婆也不在意，“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们那大队任由你打听，十里八乡的，谁不知道我手腕上这个伤口的，能长好，就全凭我爹鼓捣出来的玉颜膏。”

江母心跳的都要蹦出来胸腔了，她现在身上也有了力气，一把拽住媒婆的手，“我的好姐姐，我家姑娘往后那张脸如何，就全靠你了。”

这时候别说是撵人回家了，为了自家那个不省心的姑娘，连好姐姐都喊出口了。

啧啧啧。

媒婆：“……”

这玩意整的，比她过年时候看的变脸戏班子，来的还要精采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