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何姣姣胡思乱想之时,萧彻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所以,你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给你姐姐又下了一次毒?”
“我没有!我有什么理由害她?!”
何姣姣觉得头都快炸了,想起崔夫人那饱含失望的眼神,她的左心房酸酸涨涨的。
穿越到这个架空时代这么久,对她来说,崔夫人就像是自己在现代的母亲,严厉又慈爱。她会像母亲一样,将她觉得最好的东西都送给自己,又很尊重何姣姣的意愿,从不勉强何姣姣做她不喜欢的事。
所以,她何姣姣可以不在乎何丞相和其他人怎么看她,但她真的很在乎崔夫人对她的看法。不是她何姣姣做的事,她绝不背锅!
“如果是因为我,你就有足够的理由害她。”
萧彻的语气带着幸灾乐祸,却尖锐地点出了矛盾所在,何姣姣一下就理清了其中的利害关系。
“何绵绵再次毁容,封后大典却不能无限期地延长下去,那何家的皇后梦就碎了。如果何绵绵不能当皇后,那何丞相与皇帝这条利益线也就断了,帝党瓦解指日可待。但现在我又跟你勾搭上了,就相当于为何丞相搭上一条王党的线,能被他卖掉的乖女儿也只剩下我,这就是我的动机是吗?”
萧彻“唔”了一声,给何姣姣了一个“还不算笨”的评价。
何姣姣回想起被折磨致死的原主,苦笑一声,说道:
“要真是我的话,我恐怕等不到他把我卖掉了。已经在大牢里死过一次的人,怎么还会想要再下一次牢狱呢?”
她绝不能再重蹈原主的覆辙,不管怎么样,这次一定要活下去。
正巧此时,一阵又急又快的脚步声传到何姣姣的耳中。何姣姣转头望向门外,是方大夫提着药箱急急走向听荷轩的身影。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顾不得萧彻,快步跟上方大夫的步伐,急切辩解道:
“姨娘,我真的没有给何绵绵下毒!你跟母亲解释一下,让我进去瞧一眼,瞧一眼我就知道她究竟怎么了。”
月光皎白,洒在眼前女孩的面庞上,显得她脸色更加苍白,眼中的急切几乎要溢出来。
方大夫叹了口气,脚下却丝毫没停。
她自然是不相信以何姣姣的医术,能够使出连她这个大夏第一圣手都解不了的毒,即使让她看一眼何绵绵也不会怎么样。
但来报信的侍女跟她说过,元仪认定这个孩子心肠歹毒,不许这个孩子靠近何绵绵。她现在正在气头上,以元仪的脾气,这时谁说什么她都不会听的,方大夫只得劝道:
“姣姣,姨娘自然是相信你的。只是这时你母亲她不想见你,等姨娘将你姐姐治好后,你再找她解释也不迟。”
方大夫一句话说完,何姣姣心中顿时升起在一阵绝望,没有任何一个人相信她是清白的。
就在此时,她的脑中突然闪过没有戴面具的何绵绵脸上突现红斑的画面,所有人都在指责她,一股不属于她的情绪汹涌而来,激得何姣姣心痛如绞,几乎要晕过去。
何姣姣蹲在地上,大口喘息着,试图缓解这股来自原主的情绪,却根本无济于事。
“姣姣,你怎么了?”
方大夫本想扶起她,却在崔夫人身边婢女的催促下,最终还是一步三回头地望着何姣姣快步离开了。
此时的何姣姣,脑海中充斥着原主愤怒和不甘的尖叫:
“为什么?明明我才是他们的女儿!他们为什么只爱那个冒牌货?为什么?!!!”
“明明不是我下的毒!为什么爹爹和澄哥哥要那么狠心,让他们在狱中给我喂毒药!!让我在昏迷中活活疼死!!为什么!为什么!”
"是何绵绵自己给自己下的毒!与我无关!她吃了松仁果子后就变成了那副鬼样子,为什么没人相信我?为什么?”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何绵绵这个冒牌货?澄哥哥,你为什么宁可信她,也不愿意相信我?她脖子上的绿玉珠是我的,我才是那个救了你的人啊!”
“我拼了命赌上名声回到相府,无非是想配得上你。为什么?为什么?萧澄,你为什么要这么狠心啊?”
“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把你们全忘了,全忘了。”
原主的尖叫还在继续,但何姣姣已经没有心思听了,她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原主所说的果子吸引。
吃了一块果子脸上便会出现红斑,何绵绵所谓的中毒,原来是过敏?!
何姣姣恍然大悟,难怪对方可以控制自己脸上的红斑,诬陷她而不被人发现。
在古代,是没有过敏这个词的。中医一般会管过敏叫风疹或荨麻疹,认为这种疾病是邪气侵正,外感入侵造成的。
由于技术条件的限制,他们无法像现代西医一般化验出过敏原,而且不同的人体质不同,过敏的反应也是天差地别,也对医生的甄别治疗有着很大的阻碍。
像何绵绵这样在脸上出现蝴蝶红斑的奇特症状,会被认为是中毒也无可厚非了。
何姣姣试图跟原主沟通,从她那里了解更多关于这个时代的事,却发现原主并没有回来。
这些不甘的呐喊,不过是原主残存在人间的最后一缕神识。在相似的场景下,与何姣姣激动的情绪共鸣,从而被激发出来。
原主的灵魂,确确实实是消失在了这具身体中。
不过,在死亡威胁下,何姣姣也顾不上这些了。在原主的尖叫稍稍平复后,她站起身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听荷轩门口,却被门口的嬷嬷和婢子拦了下来。
一个嬷嬷对她福了一礼,阴阳怪气地说道:
“二小姐还是请回吧,好好收拾东西,准备再下一回诏狱。只希望这回您还能这么幸运,能从死人堆里再逃回来一次。”
其他婢子和嬷嬷也在窃窃私语,这些刻薄的话语在何姣姣的耳中像是放大了十倍,让何姣姣本就还没平静下来的心绪再起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