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高耸入云,城墙是一片黄白相间错落而成,一眼飘瞧过去望不到尽头,街上人群摩肩接踵、熙熙攘攘,一不注意就会被潮流推搡着向前进。
这是陆明珠初到汴京时看到的景象,她不敢置信的揉了揉眼,这便是神仙住的地吧。
“母亲,这便是汴京吗?”姹紫嫣红的景栽把店堂装饰的五颜六色,光彩夺目。更别说那些莺莺燕燕的姐儿,任谁来都得醉在那温柔乡中。
“啊!”
“关上!别看那污浊腌瘴之地。”陈氏一把打掉陆明珠掀开帘子的手,声色厉苒。
陆明珠往后缩了缩脖子,不明所以的望着母亲。
见此陈敏雅心生柔软,摸了摸毛绒绒的脑袋,“娘此番带你来,是为了让你见见世面的,等到了表哥家你可要乖一点知道吗?”
“娘,我会听伯伯话的。”
“好孩子”
车马一路前行,车轱辘转的飞快,突然一张熟悉的脸一闪而过。贾明珠急得哇哇大叫。
“停车!停车!!”
陈氏一把抓住想要直接跳下马车的贾明珠,又惊又怒道:“怎么回事?你这孩子疯了不成?!”
“娘,娘,我看见陆久美了。”
“胡说八道什么!”
“我没胡说,我真的看到了,就在东边那个胡同那。”
陈氏掀开帘子朝后望了望,人来人往的街道,那还有那小妮子的身影。
“兴许是你看错了,天快黑了车夫快走吧!”
“是,夫人。”
“娘我真的没有看错,那胆小鬼的模样化成灰我也认得。”
“闭嘴!就算她此刻站在这里,那也与我们无关。”
贾明珠眼巴巴的收回了目光,撇了撇嘴,那家伙怎会在京城,方才分明是看见自己了,却不上打声招呼,真是有娘生没娘教的家伙。
望着头上悬挂的匾额,从左往右念,怡红快绿,这便是汴京最大的青楼——怡红楼。
“小姐咱们到了”
花久美拉下帽沿,遮了遮。
“走吧!”
玲珑小心的跟在其身后,主仆二人一言不发的直上三楼,也无人阻拦。
空趟趟的房间空无一人,花久美脸色阴晴不定。这时候早已等在一旁的年轻男子连忙道:“公子在顶楼,姑娘随在下走这边。”
怡红楼是汴京最大的销金窟,能在这里自由行动,可见镇南候权势滔天,这也难怪上头那位若坐针毡了。
玲珑忙抢先一步道:“那就谢过这位小哥了。”
闻言,走在前方的年轻男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在路上。
小…哥…
通往顶楼是一道旋转样式的小阶梯,隐藏在一道小门里,若不是有人接待,根本不会发现这里的秘密。
“公子,花小姐给您带来了。”
“好,你先下去。”
“属下告退!”玲珑一脸懵的被一起拉了下去。
整个楼阁只剩他们二人,花久美脚步声很轻,呼吸更是轻不可闻,望着背对着她的年轻男子,客气而疏离道:
“殿下,好久不见。”
“嗯,好久不见。”
氛围静谧的诡异,一刻钟后,花久美脚底有些发麻,犹豫片刻弓着身子开口道:“殿下若是没事,小女就先退下了。”
见对方半天没反应,花久美站直了身子,向门口走去。
“这便是你的耐力吗?”
声音低沉,依如当年一般冷冽,不知为何花久美竟从里听出一丝嘲弄来。
“若耐力都是这样考核,殿下这法子也着实老套了些。”
裴蜚侧面对着她,露出那张鼻梁高挺,菱角分明的下颌线,薄唇轻启,贵气十足。
“伶牙利齿”
“殿下有空在这教训我,还不如抽空想个法子,如何应对圣上的赐婚…”
话未说完,空气被一股强劲的外力撕裂开来,花久美面色通红的望着眼前掐着她脖子的年轻男子。
裴蜚眼神微眯,手指慢慢收缩,只要再稍一用力,便能让佳人香消玉殒,魂断汴京。
脑海似乎又开始混乱起来,她看到了一片火海,燃烧的云朵;掉入冰窟的自己,外祖母的哀悼;谢矜满眼的冷意,一瞬间让她醒过神来跌坐在地,贪婪的呼吸着空气中的氧气。
一道黑影俯身直勾勾的望着她,像是一头嗜血的饿狼。
“下次说话注意点分寸,可不是每个人你都能惹的起的。”
花久美垂着眼眸,长长的睫毛倒映在烛光下轻轻的颤动着不知在想些什么,裴蜚眼底一片冰冷。
这家伙竟敢在与自己讲话中频频走神?!使劲掐了掐对方的脸颊,直到白皙的面庞生出一分嫣红,这才罢了手。
“娇气!”
“……”
“过来坐着”
“诺”
花久美面无表情的坐在裴蜚的侧面,眼神复杂的盯着楼下一个书生模样打扮的俊俏儒生。
谢矜,没想到能在这种地方遇见你。
“怎么碰到你老情人了?这般魂不守舍?”
举起杯子的手微微一顿,
“没有”
微微一扬,杯中的琼浆玉液见了底。
“贾府那边如何了?”
“愿听殿下差遣,只要殿下能给我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权利便可。”
“呵,你倒是敢想!”裴蜚测着脸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花久美面色如常,似是听不懂对方话里的讥讽。
“殿下,若是不愿,安排我与太子殿下也可。”说罢顿了顿,抬头看向对方。
“但有一个条件,殿下荣登大宝时,赦免贾府一家老小。”
花久美长相明艳,眼神却灰寂落寞,不知是何种静遇会让一个还未及第的少女冷漠成这个样子。
“你…你想做我的王妃吗?”
下意识脱口而出话,惊雷般的在两人之间炸开。就连裴蜚自己也僵在原地,他不知自己为何会突然说这种话?是因为不想接受皇上的赐婚吧。
花久美愣了愣,笑道:“民女这才知晓,殿下竟也这般喜欢开玩笑。”
裴蜚眸色暗了暗,“偶尔”
偶尔?上一世杀人如麻,残暴无常的镇南候世子也会开玩笑吗?说来还是自己孤陋寡闻的,嫁给谢矜后,自己常年苦守在后宅了却残生,竟从未生出反叛之心,想来也实在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