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轩心底醋意翻江倒海,他摊开双手,佯装不在意地耸肩。
“既然不喜欢,为何不许我对他动手?”
他与她青梅竹马,她的小心思又怎能够逃得出他的双眼。
容卿卿倏忽站起来,带着坚韧感,“你想死吗?”她补充道:“刺杀摄政王,举国上下,君臣民众,都不会放过你的。”
他身为质子,本来就不受待见。
若是惹是生非,恐怕更无立足之地。
许景轩上前一步凑近他,贴在她的耳边呢喃:“我不在意其他人对我的看法。你不怨恨我足矣。”
素湍上手将他推开,展开双臂护在公主面前,“许公子,自重。”
许景轩眸中不满转瞬即逝,真是放肆。
主子都没作何反应,一条狗也敢跑出来乱叫。
若不是念在她照顾容卿卿数年的功劳上,早就该被贴上必死的标签。
容卿卿拉住素湍,抬步牵着她离开。
跨出门槛后,她回头与他对视,清晰地吐出几个字,“我不想当寡妇。”
言罢,带着素湍毫不留恋地离开许府。
许景轩呆愣一瞬,他坐到容卿卿方才的位置上,仍有余温。
茶杯里的水被倒了个干净,他毫不在意地端起来,细细摩挲着杯壁,陷入沉思。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容卿卿分明,对她那位有名无分的夫君,动了真感情。
回府路上,容卿卿一语不发,她心口似是堵上了一团棉花,想出气却发不出来。
“素湍,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万一我真的喜欢上顾晗舟怎么办?”
她表情万分纠结,渴望从外界寻求抚慰。
素湍瞧着她的模样嗤笑出声,“公主若是爱上自己的驸马,何尝不是美事一桩?赐婚一事便不会令公主那般痛苦,想要逃离。”
容卿卿掀起帷幔,望向车外的风景,目光涣散,“我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她若是厌恶顾晗舟,哪怕抗旨也绝对不会嫁与他。
偏偏她反抗无效后,平静地嫁给了他。
若要说喜欢,她也说不出来到底喜欢他哪里。
情之一事,着实难料。
她脑海中回想着与顾晗舟相处的点点滴滴,胸口涌起百般情绪。
马车忽然停住,不再前行。
“请王妃移驾。”云飞爽朗的嗓音激荡,传入马车内。
容卿卿不明所以,却还是照例由素湍半搀扶着下车。
她一下车便看到了立在对面顾晗舟,他脸色凝重,眉心耸立,直直地望着她。
她下意识就朝他走去。
素湍想跟过去,却被云飞拉住,塞上了从许府出来的马车。
“王爷不会对王妃做什么的,你放心好了,别跟过去。”
素湍了然,抬手掩住翘起的嘴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接受安排。
容卿卿身着淡蓝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红梅,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将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束住,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清新优雅。
上下扫视一遍过后,顾晗舟解下自己的披风,潇洒一甩给她披上。
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一大清早出门,露水重,当心着凉。”
她确实穿的比较清凉。
容卿卿笑开了花,她凑过去,“王爷是在关心我?”
顾晗舟:“......”
他的重点落在一大清早出门上,而她貌似只听进去了他的关怀语言。
顾晗舟不答话,先一步上了马车,让她自己默默跟上。
等容卿卿笑吟吟地落座,他不悦地睨了她一眼,“我先前叮嘱你的,都忘了?”
她不明所以问:“你叮嘱我什么啊?”
他猛然伸手扯住她的小臂,将人拖近些,刻意压低声线,“勿与外男过于亲近。”
空气中莫名飘起淡淡的醋味。
容卿卿失笑,回忆起他先前确实跟她讲过,她目光狡黠,插科打诨道:“没有亲,也不近。隔了少说一尺有余。”
他还真是板正。
顾晗舟颇为嫌弃地剜她一眼,松开她,端正坐姿,“保持分寸,莫要叫人拿捏住把柄,毁坏名声。”
“你是怕我毁坏自己的名声还是你的?”她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圈,双手拢住披风,将半个身子都包裹住。
“夫妇一体,荣辱与共。你可以理解为,我们的。”
顾晗舟那双眼睛,瞳色漆黑,像是夜晚里缓缓流动的湖水,干净而澄澈,看起来没有一丝一毫的修饰,如湖水般清澈见底、如皓月般皎洁明亮。
容卿卿不由出神,不知她想到了什么,兴奋一笑,眼睛弯得像月牙儿一样,仿佛那灵韵也溢了出来。
“你是专门前往许府接我的吧?恰好路上遇上我的马车,才顺其自然地让我换乘。”
“不是。”
“就是。你别死鸭子嘴硬,我已经看破了。”她乐呵地笑出声,前仰后合。
丝毫不给他留面子。
顾晗舟的脸染上薄红,耳垂粉粉嫩嫩的,让人想要靠近,咬一口。
他扭过头,恢复了他冷漠疏离的眼瞳,“聒噪。”
的确,她猜的不错。
顾晗舟得到消息后便前往许府,准备亲自接她回摄政王府,免得外面传起风言风语。
他知晓容卿卿与许景轩是青梅竹马,两人一同玩闹嬉戏长大,感情自然要好。
但她已为人妇,便要在私生活上多留几个心眼。
若是被有心者抓住把柄,届时传出谣言,想止住也会面临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困境。
旁人可不会管她与谁要好,只会管她已为人妇却不知羞耻地与外男频繁往来。
辱骂,诋毁,足矣摧毁姑娘家的名节。
“顾晗舟,你是不是喜欢我啊?”容卿卿倏忽没头没脑问出一句,令她自己都倍感震惊,恨不得缝上嘴。
“不喜欢。”顾晗舟波澜不惊,淡淡的回应。
“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心里霎时间空落落的,貌似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依旧穷追不舍。
“我只是在履行我作为夫君府职责。”他眉心动了动,透出一股不可抗拒的骄傲气息。
“仅仅是职责?”容卿卿手指甲不安分地扣着衣袖,眼神灼灼。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