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牢里。
一身黑衣的季云鸢跟裴砚隔着栏杆站着。
季云鸢的眼眶泛红,眼底含着水雾,她望着头发凌乱、衣裳脏兮兮的裴砚。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差”裴砚声音沙哑低沉,语气中尽是担忧。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知不知道——”季云鸢心下沉重,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她垂眸像是在极力的压制着自己的情绪,“你会死的。”
裴砚扯动嘴角,无所谓的笑,“好歹是来了大燕国一趟,能够帮你做些什么也挺好的,你放心吧!不用为我担忧我不会死的。”
“可是两天时间如果找不回来那白球,你——”季云鸢哽咽,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季家、我爹跟你都没关系,你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裴砚低头望着季云鸢,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精致的脸上冷静不再,处处透着混乱。
这样的她让他忍不住的心疼,心里压制着的爱意汹涌翻滚。
他的眸子里渐渐的眷恋流露,无论是死掉还是离开大燕国,他都舍不得她。
“裴砚,我陪你!”季云鸢抬眸对上他的视线,他神情里的挣扎跟深情尽数被她捕捉到,“无论你是死还是离开大燕国我都陪你。”
裴砚垂着的手缓缓攥紧,他喉咙滚动了两下,“哪怕是我死了,我也希望你能够好好的活着。”
他目光紧锁着季云鸢,眼睛连眨都舍不得眨一下。
她的话让他心里窃喜,因为感觉到了季云鸢对他的不舍,但是他断然不希望季云鸢因为自己而做傻事。
季云鸢笑而不语,显然没有将裴砚的话听进去。
裴砚缓缓地挪动脚步,走到牢房边伸手一把将季云鸢扯了过来,隔着冷硬的栏杆轻拥着她。
头上温热的气息传来,季云鸢的心在这一刻觉得无比温暖。
她不知他是从何时喜欢上她的,也不知自己是从何时喜欢上他的。
只觉得两个人莫名其妙的相识仿佛是命中注定,他包容、忍耐她的一切坏脾气,她对他有着对别人没有的信任。
“答应我!无论我如何,你都好好活着,季云鸢,不要让我失望。”
裴砚的声音从季云鸢头顶响起,低沉坚定。
他也没有把握被抢走的白球能被找回来,他能豁出去自己去冒险却不能带着自己爱的人。
喜欢一个人就是宁愿自己穷困潦倒、狼狈不堪,也希望爱的人能平安顺遂。
季云鸢不想答应他,便默不作声,下一瞬下巴便被裴砚温热的手指抬起,她被迫仰头跟他对视。
他的眸子里隐隐透着几分担忧的同时含着浅浅的笑意。
“听到了没?不要装作听不见!”
两人气息交互纠缠,气氛顿时变得旖旎,季云鸢眉眼一弯,猝不及防的垫脚冰冷的嘴唇贴近了他的。
裴砚的黑眸倏的瞪大,她——她竟然吻他。
待他回神想要加深这个吻的时候她已经退开了,隔着半步远的距离,隔着一道栏杆,他再无法触碰到她。
“等我!”季云鸢丢下一句话后离开了。
裴砚呆站在原地,望着季云鸢离开的方向。
————
落月苑,一拨接着一拨黑衣人的到来让玄阴开始恐慌。
他担心这些人是大燕国皇帝的手笔,对方想要对他赶尽杀绝。
季云鸢捏紧手中的长剑,目光锋利似刀的盯着被人围在中央保护起来的玄阴。
“交出东西饶你狗命!”
她挥剑逼近,一招一式都狠厉至极,冲上来想要挡住她的侍卫都被打伤。
一滴滴的血从剑尖滴落,她的额头也被溅到了血珠。
肩膀上、手臂上被玄阴的人砍伤,她仿佛是感受不到疼痛,眸子紧锁着躲在背后的玄阴。
玄阴被她势不可挡的气势吓到,心里不由紧张,冲进房里紧紧的关上了门。
就在这时,几支利箭破空而来,“噌噌噌!”齐刷刷插在了门板上,房里的玄阴眸子瞪的老大,好险!这要是射到他身上,他必死无疑。
“保护三皇子!”
门外的侍卫大喊一声,下一瞬就被一剑刺胸,一命呜呼。
季云鸢好似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恶鬼,踩着鲜血跟尸体一步步逼近玄阴门前。
乱箭如雨点般从天而降,另一股不知是谁的势力加入了混战。
对方不光对三皇子的人痛下杀手,也对季云鸢带来的人毫不手软。
一时之间,院子里的不少人都受了伤,连季云鸢都中了箭,整个后背被血染湿了,拿剑的手微微颤抖。
屋内。
玄阴阴鸷的眸子死死的透过缝隙观察着外面。
忽然,一阵掌风袭来,他刚要回头后脑勺就重重的挨了一下失去了意识。
来人嗤笑一声,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了房门将玄阴丢了出去。
顿时,玄阴好像成了一个活靶子,无数刀、箭、剑对准了他。
季云鸢正要上前一个身影便逼近了她,她浑身所剩力气已经不多,全靠死撑,反应比早先慢了不少。
她的剑被来人挡住,“我是裴砚那小子的朋友,跟我走!”来人说完后就扯着他飞身上了房顶。
季云鸢的人一看自己的主子被人带走了,顾不得玄阴连忙追上去救人。
季云鸢被带着几个起落后撑不住晕了过去,楚辛瞥了她一眼后心无杂念的朝着前面飞去。
“季将军今晚就离京,你且放心的走吧!不会对将军府造成任何影响的。”
大牢里,裴砚一脸心疼的抱着季云鸢,手指颤颤巍巍的为季云鸢上药,楚辛背对着牢房站着。
“谢了!兄弟”裴砚感激的说道。
“她可真是为了你不要命了,自己受了重伤还在三皇子的院子里杀出了一条血路来。”
顿了顿后楚辛感叹道,语气很是复杂。
裴砚抿唇,低头小心的处理着季云鸢的伤口。
“对了!三皇子的院里今晚还来了另一群人,我估摸着应该是金国那边的,想坐收渔翁之利,躲在暗处放冷箭,鬼鬼祟祟的可真不厚道。”
楚辛撇撇嘴,没话找话似的嘟囔着。
“时间不早了!我便先走了,兄弟你保重,后会无期。”
“保重!”裴砚真诚的说道,楚辛是自己来大燕国后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他是个妙人,也是个可靠的人。
“对了,我还欠你个……”裴砚唤住了抬脚要走的楚辛。
楚辛洒脱的摆了摆手,“不必了!我对你的奇遇很感兴趣,算是抵了那个要求了。”
他从不曾离开过大燕,但是他对裴砚的话深信不疑,一定有另一个地方,风景跟这里不一样却也很美。
半夜,季云鸢发烧,苍白的脸上泛红,眉头紧皱着,裴砚焦急无比。
只有等天亮了,季云川离开京城远一些了,他才能带着她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