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安睡午觉的期间,陈煜回了一趟陈家老宅。
郁郁葱葱的植物围绕着一座白色的城堡,美如一幅画,就好像里面随时会走出一位公主。
他坐在车上深呼吸一口,点燃一支烟,正想凑到唇边一解忧愁,又想到今晚上要去见她,熄灭烟头,径直下车朝着阔气的白色拱门走去。
仆人齐刷刷地站在两侧,听见他脚步声的那一刻,整齐划一地弯腰喊道:“欢迎大少爷回家!”
他疾步路过他们,觉得尴尬的同时,想起了程安,那张看似高傲冷漠的御姐脸,实则心里住着一个受过伤的小孩,固执又自卑。
他一想起她,忧愁苦恼的脸上,嘴角微微上扬,开怀一笑。
他走进偌大的客厅,问道:“夫人呢?”
“少爷,夫人在后花园里剪花。”跟在他身后的仆人立马带着他往后花园走。
不远处,一位高挑的女人站在花丛中,戴着专业的园艺手套和剪子,剪着月季的最后一波秋花。
他朝着正在剪花的妇人喊道:“妈。”
妇人闻声抬头。
夏瑜芝左手捏着一束紫色的蓝色风暴,惊奇地瞪大眼问道:“儿子!你怎么想起回来看你老妈了啊?!”
他单刀直入:“妈,爸把我女儿的名字起好了吗?”
“嗯嗯,你看看。”她摘下手套,从围裙口袋里取出了一张纸。
那是一张小小的A6纸,工工整整地写着“陈柔希”三个字。
这娟秀可爱的字迹,一看就是母亲的字。
他问道:“柔希?会不会太随便了点?”
柔希?rose?
可是家里已经有一朵带刺的玫瑰花了,女儿还是当个宝供着吧。
夏瑜芝立马露出赞同的神情,说出自己的想法,“我也觉得,所以我起的是陈宝芙,取自李清照的一首诗:绣面芙蓉一笑开,斜飞宝鸭衬香腮。”
“可以,我问问小安再确定。”他将纸片收进了裤子口袋里,潇洒地双手插兜看着母亲。
夏瑜芝戴上手套继续剪花,准备把屋里的角角落落都摆满月季花,“你们俩什么时候结婚啊?这都又过了半个月了。”
一提到婚礼,陈煜有些烦闷。他想给她一个完美的婚礼,父母、亲友都在。
“爸那边……还是不同意吗?我都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前去关心戴诗了,这还不行吗?”他垂眸,踮起一只脚,踢着草坪,抱怨道,“他要的面子我给了,可他居然事后反悔!”
要不是为了他能配合一下,他才不会去见戴诗,要是他没去看戴诗,程安就不会生气。
可……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去见戴诗的呢?!
陈煜突然想起这个重要的点,程安究竟是从谁那儿听说的呢?
正当他震惊的时候,夏瑜芝说道:“你管他同不同意啊!妈说办就办,别管他!”
他笑着给母亲戴高帽子,“您现在是越来越杀伐果断了。”
“哈哈哈……我现在可是你们陈家掌握生杀大权的人唉!”剪花的妇人得意地仰头,鼻尖朝天。
他从母亲身上看到了程安的影子,直言道:“程安有时候跟您挺像的。”
“哪里像?都长得美是吗?哦呵呵呵……”夏瑜芝优雅地抬手挡嘴,温柔可爱地笑着。
“脸皮挺厚。”他毫不留情,猛烈地打击着母亲,紧接着又厚脸皮地拜托着她,“好了,婚礼的事,您可以帮儿子好好准备着了,我现在得回家哄媳妇儿了。”
“哈哈哈哈……”
他看见母亲笑得这么灿烂,悲伤地说道:“程安也爱这样大笑,可是……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
自从戴诗回来,她的心情好像总是因此变得越来越差。
“那你就努力让她开心起来,这是你身为丈夫的责任哦。”
“好。”他微微颔首,转身欲离开。
夏瑜芝喊着了他,“儿子,等等,你送我儿媳妇送一束花吧。”
“可以,剪白色的吧。”他收回了脚,认为这束鲜花应该可以哄她开心。
“好,给你剪加百列大天使。”
“啊?随便吧,只要是白色的就行。”
老母亲细心地剪着白中带紫的月季花,笑着说道:“儿子,你现在好像特别喜欢白色哦,我记得你小时候不是一直都喜欢黑色的吗?整天穿的就像是那索命的阎王似的。”
陈煜变得太多了,有人对此感到不高兴,就会有人对此感到开心,夏瑜芝就很开心。
他骄傲道:“嗯……因为我老婆是圣洁美丽的白玫瑰啊。”
她温柔捂嘴,笑眯眯地说道:“哎哟喂~我的儿子这么会说甜言蜜语啊~啧啧啧,真是看不出来呀。”
陈煜接过母亲简单捆绑了一番的新鲜玫瑰花,信心满满地拿着它回了家。
程安午觉睡到自然醒之后,抬手用手臂挡着额头,慢慢睁开了朦胧的双眼。
“呃~”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继续休息。
耳畔似乎传来婴儿的哭啼声,让她猛地撑起身四周查看,发现是自己幻听了之后,甩甩头,又趴在了床上。
楼下的周菁菁正想去一趟店里,看看苦心经营的店铺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刚走到大门口,就碰到了手捧白色鲜花的陈煜。
她眼前一亮,艳羡不已地说道:“哇哦~陈老板,你哪来的这么新鲜的玫瑰花啊?”
那个一直嚷着最喜欢钱的周菁菁,却在不经意间暴露了自己真实的喜好——她也喜欢浪漫,而不是昂贵的珠宝首饰与包包。
他冷着一张俊脸,故作淡定地说道:“家里种的。”
“哈哈哈,要我替你喊她不?娘娘还在屋里睡觉。”她哈哈大笑,和他开起了玩笑。
周菁菁对陈煜的感情,更多的是感激和感谢,感激他爱屋及乌,感谢他那么爱自己的朋友,所以她才总是帮他,因为她深知程安内心的想法,也知道陈煜对程安的一片真心。
“好。”
周菁菁走回屋,朝着二楼大喊道:“安子,快下楼啊!陈老板来了哦!”
她的狮吼功,让二楼的程安听得一清二楚。
两夫妻不由感叹她的嗓门儿。
楼上的程安走到窗边,躲在咖啡色的窗帘后偷偷往下看,看见手捧鲜花的陈煜,不由看得有些痴了——他好像她的白马王子哦。
“好帅……”她轻咬着指尖,看见丰神俊朗的男人,哪怕在生气,也忍不住夸赞他。
忽而,他抬眸望向她,只是看到了她的半只眼,便知道那躲在窗帘后面偷看的人就是她,举起鲜花朝她招手。
程安见他发现了自己,害羞地背过身去,整个人都躲在了窗帘后,捂着胸口,红脸说道:“程安,你干什么啊?你是第一次见男人吗?”
话音落下,她立马去换衣服,在穿T恤的时候,两手一顿,反驳着自己先前的话,“你不是第一次见男人,是第一次见这么帅的男人,不怪你。”
她替自己辩解,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越抹越黑。
她穿上一件青春洋溢的T恤套装,超短迷你裙露出大长腿,穿上家居拖鞋,立马有种腰部以下全是腿的感觉。
当她出现在陈煜面前时,他的眼中满是惊艳,被她的清纯美所俘获。
“送你的,安安。”他急忙递上鲜花,似乎是怕她不肯收,直接牵着她的手握住了枝干。
她摸到湿润的花杆,惊讶地道谢:“谢谢。”
他不敢搂她的肩,双手背在身后,局促不安地邀请道:“我带你去看电影,我们去约会。”
她一听他这话就不满意,觉得这人似乎在补偿她,而她根本不需要这种敷衍的补偿。
“我不想去!陈煜,你用的这些办法让我觉得膈应,这一点儿用都没有。”她摇摇头,往后推了一小步,巴掌大的小脸上愁容满面。
他剑眉微蹙,疑惑不解地问道:“程安!你真的不爱我了?”
除了这个,他想不到其他理由。
但显而易见的,他们仍旧有感情,看向彼此的眼神里,可以拉扯出细细的银丝来。
“我……”
“你还爱不爱我?”
当男人用上女人无理取闹的办法,女人也会内疚。
“我……我当然……”
“你说,我听着。”
“不想说!我太讨厌这种患得患失的感觉了,我好怕你和她旧情复燃,那我该怎么办呢?住着你给我买的房子,却过着没有你的生活吗?我怕……真的怕……”她说着说着,忍不住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
“傻瓜!”他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都是因为太爱了,所以才会总是在感情里闹脾气,在乎才能引发情绪。
程安抱着他哭了好半天才止住眼泪,低眸一看,他的衬衣都被她的泪水浸湿了,依稀可见他健康性感的肉色。
她咽了十几口口水,抽噎平缓之后,才冷静下来,说道:“陈煜,我给你机会证明你自己,以后我们见到戴诗的时候,你的表现,就是我判定能不能继续的标准,我不想每天胆战心惊的。”
“好!我发誓我会向你证明我的真心的!”他看到一丝希望后,特想买串鞭炮庆祝。
她嘴角勾起一丝微笑,“嗯。”
“走吧,还是不要去约会了,你现在太虚弱了,保持好心情,多休息一下。”他打横抱起她,轻车熟路地把她抱上二楼,进了她刚刚探脑袋的房间。
他把花放在了床上,温柔地吻在她的眉心,替她掖了掖被子,随即起身准备离开。
她突然伸手拉住他,恳求道:“陪我……”
“嗯。”
他表面上若无其事,但心里已经在放烟花了。
陈煜抱着她的肩,坐在床头,让她可以靠在自己怀里休息。而程安捏着他的大手,一下又一下地用大拇指爱抚着他手背上的青筋,闭上眼偷笑。
她要的很简单,只不过是他全身心的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