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回家之后,第一时间给自己倒了一杯凉水压惊,以为陈煜不会找到她,所以在“小豆子”来敲门的时候,她想也不想就给她开了门。
“小豆子,你不知道我今天有多倒霉!”程安正低头系浴衣带子,没有意识到站在自家门口的人不是小豆子,而是让她心心念念,又带着怨恨的男人。
他见她还是那么傻,忍不住出声调戏道:“是吗?怎么个倒霉法?”
她闻言一僵,一道巨大的阴影笼罩住她全身。
她盯着脚尖,慢慢抬头,看见他那张带着薄怒的脸,惊得倒退了一步。
他轻笑着,双手撑在门框上,“你怕我吃了你啊?”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啊?”
“知道你住在哪儿,不是很容易?”
“你……谁告诉你的?”她顿感慌张,似乎是怕暴露什么秘密,“你……你还知道些什么?”
她此刻只希望小豆子不要抱着孩子出来!
他怕她看出破绽,故意给出线索,说道:“程安,你忘了你应聘时填了住址的吗?”
什么嘛?那个夏总居然第二次出卖她!
“程安,你居然敢跑?数数你跑了多少次了?”
“你管我跑不跑啊?”
“吻技退步了,胆子倒大了不少,跟老板顶起嘴来,真是不带输的!”他抬手揪住她的脸,那滑嫩的触感,让他有些恍惚失神。
程安啪的一声拍开了他的手,觉得他好烦,好贱!
都有老婆了!干嘛还来招惹我啊?!
殊不知人家就是来找老婆的。
……
与此同时,对门的假情侣正趴在门边偷听他们讲话,准备在合适的时机把孩子抱出去,毕竟老板说这样演戏更真实。小豆子觉得自家老板还是挺会演戏的,从门外这番对话里,完全听不出来他知道有这个孩子的存在。
小豆子掐准时机,抱着小甜出门,欢喜地喊道:“程姐姐,你回来啦?”
程安觉得真是怕什么就会来什么!这下是瞒不住了,估计自己要跟他上演一场争夺孩子的大戏了!
她本想撒一个谎,却又觉得没必要再继续挣扎,接过小豆子手里的孩子转身进屋,不愿意在无辜的小豆子面前跟他吵架。
陈煜回身,小豆子给他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转身关上了对面的门。
他走进程安的屋子,屋里散发着她身上浅淡怡人的莲花香,隐隐又透着一股屋子本身的潮湿霉臭味。他属实是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躲着自己。
他背着手走到她身旁,看着她温柔地摇着摇篮里睁着眼睛的小女娃,发现这小玩意儿过了一个月长好看了不少,小鼻子小嘴大眼睛,漂亮得跟她妈一模一样。
他装傻问道:“这是?”
她深呼吸一口,徐徐吐出一口气,粉嫩的指尖摸着摇篮椅中的小孩子。
这一幕太美好,让他不由从裤子口袋摸出手机偷拍了一张,随后光明正大地拿出司机欣赏,感叹道:美人就是美人,随手一拍都好看,这么“漂亮”的角度,她总不可能挑刺了吧?
岂知往后的岁月里,程安都在试图把他这张残图给删了。
她见他没有靠近自己,回头看着双手插兜的人,介绍道:“你女儿。”
“你没有打掉她啊?”他装震惊,那模样,要是被程安知道了真相,肯定会给他颁一个最佳男主角奖。
她温柔地伸手捂住女儿的双耳之后,朝他嚷道:“她是我身上的一块肉!凭什么要打掉!”
小婴儿不知道这两个人是在干嘛,只是伸着两只小爪子抓空气。
他挽着手,质问道:“我们之间的问题解决了吗?没有解决,你为什么要把她生出来!让她一出生就没有爸爸吗?”
“一见面就说教,你烦不烦啊?!”她也恼了,心想这还成了她的错了?
他循循善诱道:“你肯嫁我吗?”
“我嫁你个鬼!”
她才不要信他的鬼话了!总是利用她傻乎乎的性格来骗她!实际上早就跟别人结婚了!
他也不着急,优雅地坐在她简陋又窄小的沙发上,道:“你看,你都不愿意嫁给我,你从来就没有接纳过我,所以为什么要生下她呢?程安,你一点责任心都没有!”
两人既要吵架,又要担心会不会吵到孩子,所以几乎全程都是用蚊子般的声音在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颇为滑稽。
她气恼地问道:“那你呢!是我让你不戴套的吗?”
“程安!不是你说不戴的吗?!”
程安无语,“……”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了摇篮椅前,盯着摇篮椅尾的她,一本正经地说道:“两条路,孩子给我,我来抚养,或者你嫁给我,我们一起抚养,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程安一听他要抢走自己的孩子,激动地说道:“你休想抢走她!”
“程安!她是我女儿!”
“她也是我的女儿!”
两人似乎不能达成共识,都不肯退步。
他放软语气问道:“所以你嫁给我不就行了嘛?”
他就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把她得罪了,说好的六月结婚,结果现在马上就要翻年了,他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她收回捂孩子耳朵的手,捂着脸痛哭问道:“我怎么嫁给你?你不是已婚人士吗?你不是跟戴诗结婚了吗?”
程安觉得自己的压力真是太大了,心理压力超负荷!
他满脑子问号,立即单膝跪在她面前,从下往上仰视着她,询问道:“戴诗?你在说些什么胡话?我单身啊!我已婚不已婚,你不知道啊?我们谈……纠缠了大半年,要真有老婆,你这样的贴身下属,还不得被她撕了啊?”
陈煜脑子里天雷滚滚,就连他这个当事人都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胡话。
他心想,一个女人就已经够他麻烦了,再多就应付不来了。
程安瞪大眼,一脸惊讶地看着他,顿时脑子一片混乱,李嘉琦的消息不会出错,他的话也有几分可信度。
她两手一抹,随意地抹干脸上的泪水,丧气地说道:“我要疯了!究竟你们谁说的才是真的啊!”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自己偷偷跑出来是为了什么啊?!
“谁跟你说的我结婚了?嗯?”他简直有些哭笑不得,终于是知道她七个月之前为什么那么暴怒。
陈煜见她哭得伤心,哀叹一声,把她抱进了怀里哄,后来嫌跪得膝盖痛,起身将她打横抱起坐在沙发上。
程安扭头贴在他的脖子上哭,温热的泪水落入他的衣襟,烫穿了他的胸膛。
“别哭了,你看她都不哭,你这个当妈的还这么爱哭。”他抖了抖双膝逗弄她,“还跟才遇见时那样,动不动就哭。”
她哽咽着替自己辩解道:“我什么时候动不动了!我……呜呜呜……我是受了委屈才哭得好不好!”
“你还委屈?该委屈的人是我!”
陈煜惊了,没想到她这个小坏蛋反倒委屈起来了,自己几个月来都没有睡过安稳觉,生怕她一个人在这里发生什么事,让自己遗憾终生。
她泣不成声地问道:“那你……哈啊~呜呜呜……为什么不解释?!”
“你也没问啊!就问一句我有没有事骗你,我骗你的事多了……不对,偏了,你问得不明不白,我怎么知道你说的什么。”他在她跑掉之后,每天都会回忆一遍她生气之后跟自己说的话,所以记忆尤其深刻,堪称难忘。
“都怪你!啊——”
他忽而想起武汉生的谆谆教诲,颔首低眉,顺从地说道:“是,我不该跟你说气话,明知道你误会了我,不主动解释,任你误会生闷气,是我的错。”
她吸了吸鼻子,止住泪水,抽噎着向他求证道:“陈煜……呜呜呜……我是不是好蠢——”
他两指并拢,揪住她直挺的鼻梁,“是!跑到这儿,就以为我找不到你,真不知道说你天真,还是蠢了!”
“你又人身攻击我!”
他越看她越觉得神奇,怎么这么漂亮的一张脸,智商却这么低呢?难道上帝在创造她的时候忘记了加智慧水吗?
陈煜是百思不得其解。
“我发现你真的是蠢的可以。”
她闻言怒吼道:“陈煜!”
“小声点,女儿还在睡,我们进屋说。”他用食指按住她的唇,一副为女儿着想的样子。
说着,他就抱起她,转动上半身调整角度,让她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的小甜。
婴儿就是婴儿,连自己父母在吵架都能睡着。
她红脸低声道:“陈煜!你一见到我就想把我往床上拐!”
“胡说,我来看你那么多次,就只有这一次想把你往床上带。”
他搂着她亲吻,牙齿撕咬着她的红唇,似乎是在泄愤。
她吃痛皱眉,“唔——呃~”
程安原本有些紧张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却没想到一阵缠绵缱绻的亲吻之后,他就松开了她,和她一起躺在床上发呆。
她万分懊悔,轻轻扭转身子,抬腿搭在他的腰间,伸手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煜哥,你来找过我吗?”
他轻拍着她的肩,“不然呢?任你一个人在外漂泊?多大个人了,还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离家出走。你以为你不跟家里联系,我就找不到你啊?”
“你知道我没有打掉她吗?”
他怒骂道:“废话,要是你乖乖坐月子,我能来得这么急吗?”
“你是为了我?”程安撑起身,从上往下盯着他的俊脸,心里很是感动,但却没有怀疑到对面的两个人身上。
他冷哼道:“为了小没良心的!”
她诚恳认错,“对不起,我错了~”
她重新躺下,躺在了他胸膛上,闭眼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香味,难得轻松地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