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陈家吃完家宴后回家,她在离开陈家的时候,用手机拍了一张他家的照片发给周菁菁,告诉她自己来见他的家人了。
她两只小手快速地打着字,跟最好的朋友分享着第一次来男朋友家的感觉。
“有那么高兴?”他余光瞥见笑得开心的女人,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回眸傻乎乎地问道:“嗯?你怎么知道我开心?”
“你是在笑,又不是在哭。”他被她逗笑,觉得这丫头为什么时时刻刻都有一种憨憨的反差萌,把他的心都融化了。
程安靠在他怀里傻笑,见周菁菁一直没有回她消息,以为她在忙,熄屏之后就把手机放进了他的西装裤口袋里,伸手抱住他的腰,咧嘴露出白花花的糯米牙,觉得被他的亲戚认可是一件很好的事。
两人回家的途中路过周菁菁家,二楼灯火通明,让程安喊停了车。
“师傅,麻烦停车。”她拉着陈煜的食指,扭头跟他说道,“菁菁还没睡。”
“去看看她?”他心领神会。
她连忙点头,想要当面跟周菁菁聊天,“好,正好问一下她今天果子卖得怎么样!”
陈煜牵着她的手下车,拢紧她从陈家穿回来的皮草,心想她有时候也是真的傻,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把接待客人的衣服穿回来了。
两人走到白色的大门前,她怀揣着激动按响了门铃,等着好朋友来给自己开门,然后马不停蹄地进门跟她分享自己的故事。
她把一切都往好的方面去想,却没想到自己的好朋友此刻正奄奄一息地瘫坐在卧室黑暗的角落里,连大口呼吸都会引起全身疼痛。
“怎么不开门啊?明明亮着灯的啊?”程安按了两次门铃,依旧没有人来开门,紧接着她给周菁菁打电话,周菁菁也没有接,“怎么也不接电话呢?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程安突然就有些心慌,觉得今天的周菁菁很奇怪,从陈家回别墅这边,他们花了一个多小时,按理来说,周菁菁也该回复她的消息了。
“别着急,我让忠叔过来开门。”他按住她的肩,拨通家里的电话,派管家过来给他们开门。
两人从一扇小门进去,程安急地松开他的手,穿着高跟鞋一个箭步冲进了没关门的屋子,心中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让她脑子发懵。
她焦急地摸索着墙壁上的开关,开了一盏灯之后,立马看清家里的布局,眼神找到楼梯,提着裙子大步跑上了楼。
程安跑到房门口,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周菁菁赤裸着瘫靠在角落里,身上随意地搭了一块布,满脸都是伤,青青紫紫,左脸高肿,嘴角还有干涸的血迹。
周菁菁在听见脚步声的时候,无神的双眼缓缓抬眸看着程安,眼睛缓缓眨了两下,泪水倏然落下。
啊!
程安捂嘴失声尖叫。
她瞪大眼睛往后退,伸手按着墙壁,才不至于吓得跌倒在地。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朋友会以这样的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
陈煜跟忠叔后脚上楼,看着垂着头、捂着嘴的程安,目光自然望向了屋内,看见了可怜的周菁菁。
他怒极,吼道:“把万闻星找来!”
屋内的周菁菁被他吓得抖了抖肩,又被吓得不轻。
“你陪着她,我下楼处理万闻星。”他扭头看着吓傻了的女人,搂着她的肩在她的眉心落下了一个安慰吻。
程安沉默地点了下头,迈着沉重的步伐进门,缓缓关上门,上前跪在周菁菁面前,紧紧把她抱在怀里,痴痴得说不出来话来。
她一滴泪都没有流,咬着唇抱着周菁菁,任由她的泪水把自己身上的一根根狐狸毛凝聚在一起,形成一个尖尖的刺。
楼下,陈煜坐在沙发上,矜贵优雅地跷着二郎腿,闭眼忍着怒气,手中把玩着解压的一个橘子,把一个好端端的砂糖橘揉得稀碎,弄得一手甜腻腻的。
站在一旁的忠叔默默叹了一口气,奉上一条干净的手帕供他擦手。
陈煜察觉到有人靠近自己,蓦地睁眼看着老者,接过手帕,沉稳地深呼吸一口,擦干净了手。
万闻星在接到忠叔的电话之后,烦躁地结束了酒局,不情不愿地赶回了家,在看见客厅里的主仆二人的时候,只觉得自己天灵盖发凉。
“你为什么这样对周菁菁!”陈煜听见他犹犹豫豫的脚步声,闭上眼,头也不回地质问着他。
眼前这个对一个弱女子下手的禽兽,让他想立刻跟他割袍断义。
“我怎么了我?我对她那么好,你看看她是怎么对我的?好吃的、好喝的把她供着!我还要怎样啊?她一天天的把我当孙子一样骂,我什么时候被人这样骂过?!”万闻星委屈了起来,冲到陈煜面前替自己辩解。
万闻星是真的觉得自己冤枉!
陈煜猛地睁开眼,眼神犀利地问道,“所以她为什么会这样?”
万闻星说这么多,都不足以成为他打女人的理由!
万闻星颇为自豪地说道:“我打的啊,谁让这女人不知道好歹啊?!”
“万闻星!你这是在违法犯罪!”
“她敢告我吗?!她是律师我也不怕她,更何况她现在不是律师了,谁敢给她辩护?!”他十分嚣张地双手叉腰,忽而抬起右手,竖起食指指了一下天花板,完全没把周菁菁放在心里。
陈煜怒不可遏,低吼道:“你这样让我很为难!”
“兄弟,我没想让你为难,是她吵着要跟我分手,我是不想分,所以才跟她动手的。”万闻星坐到了陈煜身旁,装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跟他卖起了惨,把责任推到了周菁菁面前,想在好兄弟面前博取同情。
“你为什么又不想跟她分手了?”陈煜记得他好几次都跟自己说他对周菁菁不是真心的。
万闻星想了想,说出了一句让陈煜大吃一惊的话,“我还没玩够啊!干嘛要跟她分手?”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陈煜没想到自己认识了几十年的朋友会是这么个玩意儿,他以前玩女人就算了,那都是些你情我愿的事,他压根儿管不了,但周菁菁这事,明显就是万闻星霸王硬上弓,他还倒打人家姑娘一耙。
“我知道。你怕我跟她的事影响到你跟小嫂嫂的关系嘛,我俩真没事儿,你们赶紧回家吧。”万闻星还跟他嬉皮笑脸,劝他和楼上的程安回家。
万闻星从进门起就知道程安也在,不然就凭陈煜,那是一辈子都不可能来找周菁菁的。
“你把人打成这样,跟我说没事!”
“她不该打吗?!都是你,要给她鼓捣什么铺子,让她创业,就是因为这个破生意让她有底气跟我闹!”万闻星也急了,觉得都怪他给周菁菁出主意让她做生意,让她有了钱和底气,“好端端的工作不做,非要去开什么零食店!零食店有什么好的?你当心小嫂子有钱了之后,也跟你闹!”
他怒吼道:“就算没有这个生意,她也会离开你!”
陈煜觉得万闻星真的是一个无可救药的人,以为全天下的女人都会因为钱去爱他,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卑,还是太骄傲了。
他是真的觉得万闻星蠢!毫无眼力见!
“你凭什么这么说!只要我有钱,她就离不开我!”
陈煜怒斥道:“她从一开始喜欢的,就不是你的钱!”
“她不是喜欢我的钱是什么?你见过她收到我送的那些东西的表情吗?那叫一个欣喜若狂!”
“你送了什么?”男子凤眸一瞥,很是无奈地看着他。
“送了很多包儿,还有一个满钻鹦鹉螺。”万闻星还蛮自豪,觉得自己对周菁菁很好。
“这些东西她有用过吗?”陈煜从来没有见过周菁菁戴他说的这个手表。
一语惊醒梦中人。
陈煜本以为他会清醒过来,然后好好对待周菁菁,万万没想到万闻星会想歪。
万闻星高声呐喊道:“她不会把我送的这些东西拿去换钱了吧!妈的!这个女人掉钱眼儿里了吧?!”
“我不知道怎么说了。”陈煜对他彻底失望。
“这件事真的不怪我,我就是昨晚上说了一句无伤大雅的话,她就跟我吵,然后冲我一顿骂,你想我是谁,我是万小爷啊,在外面哪个女人不对我好,她居然敢骂我骂着玩儿?”万闻星也一肚子委屈,觉得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你让我对她好一点儿的啊,我对她好了啊,过年放假我他吗家都没有回,从公司出来之后直接来了她家陪她,还要我怎么做?”
“那你前段时间是怎么一回事?”陈煜无情撕破他虚伪的嘴脸。
“啊?什么啊?”
“别跟我装糊涂,安辙来你公司找不到的那一次,你在哪里?”
“我……都是过去的事儿了,干嘛还要计较?!”
“你说对她好,就是跟其他女人不清不楚,你不愿意分手,就把她打成这样,这就是你万闻星表达爱的方式吗?!”陈煜怒不可遏,一条条梳理着他的罪证,“前段时间宛思住院,你是不是也去献殷勤了?你让周菁菁怎么想?!你就是在把她当傻子!你有资格不同意她提的分手吗!”
“我……”万闻星羞愧地低下了头,没想到陈煜都知道自己做的那些事。
他无力反驳,一如既往地悄悄溜走了——他最会的就是逃避。
陈煜看着开出大门的红色兰博基尼,觉得就连他的车都透着一股子怯弱与不负责。
当天晚上,陈煜在楼下的沙发上睡下,程安扶着周菁菁去了客卧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