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豪车在村庄门口停下,在程安的指引下沿着一条泥土路往里开,最终停在了道路尽头的一家二层水泥房前。
程安不安地扭头盯着他,心虚道:“你不要嫌弃我家的居住环境哦。”
她还是怕的,怕他看见家境这么贫寒的她,会嫌弃她。
“不会。”他温柔地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子,看出了她心中所想。
两人一起下车,先提了一些东西,准备进去见了父母之后,再继续出来搬。
她挽着他的手臂,巧笑嫣然道:“走吧。”
“安安,我有些紧张。”
“你紧张什么啊?”
他剑眉紧蹙,如实道:“我怕你爸妈对我不满意。”
“不会的。我的煜哥这么优秀,他们不会不满意的。”
其实程安也有些紧张的,但她没有办法,陈煜已经到家门口了,总不可能叫他回去。
“走。”他被她鼓励了一番之后,顿时有了信心。
“我帮你提一些吧?”
他一口拒绝道:“不用,提的动。”
她甜甜一笑,小鸟依人地跟在他身侧给他开路。
她朝着屋内喊道:“爸妈!”
敞开的红色木门后传来声响,紧接着一对白发苍苍的夫妻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得出来他们上了年纪,看起来比起陈煜父母起码老了十岁有余,但实际上双方父母的年纪都差不多,甚至程安的父母还要年轻几岁。
老妇朝着程安喊道:“乖女儿回来啦!吃没吃饭啊?回来的路上没累着吧?”
程安的母亲看起来尤其苍老,皮肤就像是刷了一层酱油,肌肤上还有少些皲裂和斑点,个子比程安稍矮,一双眼睛倒是生的漂亮,看出来程安的眼睛随了她。
程安抱住母亲,给他们介绍着自己身后的陈煜,“爸,妈!这是陈煜。”
“伯父、伯母。”他立马化身乖狗狗,礼貌有加地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张嘉良看着眼前俊朗帅气的小年轻,问道:“他是……”
“嘻嘻,走,我们先进屋。”程安不好意思回答,左挽着陈煜,右挽着母亲,忽视一旁背着手的父亲,走进了散发着尘土味的家,一进门就卸着陈煜手上的礼物,“爸,这是陈煜给你买的茅台、中华、虫草……妈,这是他给您买的护肤品、保养品,您收着。”
“哎哟哟,这……”张嘉良显然是被陈煜的大手笔吓到了,哪怕她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家庭价值,但从这些精致的包装来看,也知道不会是什么便宜货。
程默才一见到茅台,就忍不住抱在怀里不肯撒手,朝着老婆吼道:“孩子给你,你就收着!”
“哦……好,好。”程母脸色微变,低着头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陈煜看见这一幕,似乎知道程安为什么不愿意提起她的家庭。
“妈,还有东西在车上,我们去拿啊。”
程母没想到女儿带回来的这个男人这么阔气,有些惊悚地问道:“啊?还有啊?”
“我都给他说不要买了,他还非要买这么多。”程安撇嘴卖乖,用手肘捅了他一下。
一直沉默着不说话的陈煜抬手扶住她的腰,礼貌地说道:“希望您老二喜欢。”
程安听见他这么正经的语气,差点儿没忍住笑,觉得他来了自己家之后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这哪儿还是那个在A市叱咤风云的首富之子陈煜啊?就跟豢养在家的小狗狗似的。
程默才一听还有东西,两眼放光,赞道:“喜欢,喜欢得很!”
程安见他这么贪财,一时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儿。
她没好气地跟陈煜说道:“走吧!”
“嗯。”陈煜没有当着长辈的面问她为什么这样,跟着她的脚步回到了车子旁,才问道,“怎么?”
“别人家的孩子这么久没回家,至少应该问一句过得好不好吧?你看他,满眼就是你送的那些东西!”她觉得憋屈,这么多年来,父亲从来没有真心待过她。
有时候程安也会突发奇想,要是她是男孩子,父亲是不是就不会对她这么冷漠?
“不要难过。”他从背后抱住她,想要给她一些温暖。
“嗯,我不会难过,走,先带你摘橘子。”
她牵起他的手,想要带他到门口去摘橘子吃,向他证实自己不用踮脚就可以摘到橘子。
一棵高高的橘子树孤零零的立在大门左侧,上面挂满了黄灿灿的小橘子,光是看起来就让人酸的流口水。
她伸手想要摘一颗自己看到的最大的橘子给他,奈何真的被他说中了,她就算踮起脚也还差了一大截儿。
正当她费力地勾抓着那颗遥不可及的橘子,一双骨骼分明的大手越过她的手,替她摘下橘子,塞到了她掌心里。
“你看,我就说你摘不到吧?”
她怔怔回头,握着橘子满满感动地看着他。小时候她想吃最大的橘子,只有母亲会帮她,母亲不在家时,她就会搬来椅子自己摘。这种有人主动帮她摘橘子的感觉,浸润了她干涸已久的心田。
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模糊了她的视线,但他的容貌早已刻进了她心里,擦不掉,也刮不干净。
“摘个橘子,怎么还哭鼻子了呢?”他温柔地抬手,用大拇指指腹擦拭着她脸上的热泪。
她趴在他怀里,瘪嘴说道:“这是第一次有人主动给我摘橘子。”
“以后每年我都给你摘。”
“嗯嗯。”她吸了吸鼻子,靠在他怀里剥橘子,掰成两半,两人共食一个橘子。
“真甜。”他吃下她喂的橘子,发出一声由衷的赞美。
她欢喜地说道:“我没骗你吧?”
他低头吻上她的唇,和她分享着彼此嘴里的橘子味。他们分明吃的就是同一个橘子,可她唇齿间的甜味却更浓一些。
晚上,一家人吃了一顿家常饭之后,程安带着陈煜上楼收拾房间,方便他晚上睡觉,下楼抱被子的时候,程母抓住了她。
“唉,女儿,这次你带回家的,怎么跟上次的小伙子长得不一样啊?”
“哎呀~怎么不一样了,就是他呀~”程安跟老妈打起了哈哈,随即滑头地溜掉,抱了一床被子跑回来二楼。
当她回到二楼,陈煜就站在她卧室门口等她,让她不由有些紧张,害怕陈煜听到她和母亲的对话,毕竟农村这房子,在楼下说话,楼上也听得见。
她给他铺床,他慢慢靠近她,酸溜溜地问道:“你还带他见过你爸妈?”
“不是,应该是我爸妈偷看到了。”她憨憨一笑,回头跟他解释道,“陈煜,你是第一个见我爸妈的。”
他冷哼一声,“呵,还不是我自己跟来的。”
“我怕你不习惯嘛,你连自己家都不回,我想你应该也不会愿意来我家。”她立马回身抱住他,被他压在自己从小睡到大的床上,噘着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犹如一树带雨的梨花。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她按住他的嘴巴,“少嘴贫了,你赶紧睡觉吧,明天还要去帮爸妈干农活。”
“你要走?”他提取出她话里的重点,当即就有些不乐意。
“嗯,自己乖乖的。”
“不能一起睡?”他黑色的眼眸如星辰大海般绚烂,让她看呆了。
她戳了戳他的脑门儿,“想什么呢你!”
两人腻歪了好半天,程安才下楼,留他一人在房间休息。
她一下楼,看见守在楼梯口的母亲,吓得想回转身上楼躲避她,却被母亲喊住。
“程安,下来!”张嘉良严肃地喊着她,随后上楼把她揪了下来,敲咪咪地问道,“小安,你告诉妈妈,他是不是你的男朋友啊?”
“嗯嗯。”程安没有任何隐瞒,也明白母亲是想多了解了解陈煜。
“看他的穿着,不像是乡下的人,他是做什么工作的?”
“他……他是我的老板。”
母亲紧紧抱住她的手臂不让她逃,继续问道:“你也喜欢他?”
“嗯嗯。”
张嘉良不好意思地问道:“你们……你们有没有?”
“妈,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程安也不打算瞒她。
“你呀!”张嘉良不用听就知道她的答案,怎重拍打了一下她的背,教训道,“也不知道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我这次带他回来,就是为了带给你们看看,我们今年六月初就要结婚。”
“婚姻大事你自己就把主做了?”张嘉良很生气,但也舍不得打骂她。
“我这不是回来和您商量了吗?”她歪着头跟母亲撒娇,“您觉得他怎么样啊?”
“这人嘛,倒是长得一表人才,但就是手太散了,怕管不住财呀。”程母有些担忧他们未来的日子,对陈煜到底多么有钱没有概念。
“哎呀~他是因为要来见你们才买这么多的,人家平时又不这样乱花钱。”
“你爸爸倒是很开心。”
“他,哼!”程安轻蔑一笑。
“你爸爸还是爱你的,今晚上的藿香鲫鱼就是他做的,我看那孩子吃了不少呢。”
她有理有据地反驳道:“那还不是因为他问了陈煜喜欢不喜欢吃藿香鲫鱼,陈煜说喜欢,然后他才做的啊,他也没问我啊。”
这道菜说起来还是因为陈煜才有的呢!
张嘉良唯唯诺诺地替丈夫说好话,“你爸爸不是在帮你招待客人吗?”
“哦,我谢谢他啊。”
“你这孩子。”
“好了,好了,我不想谈了,睡觉,睡觉!”
程安满是不耐烦地去了一楼的小房间,随意铺了一个地铺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