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花杉的事情,君亦这一天上课都没有什么精神,连上课老师提问最简单的基础题目都没有答对。
君亦紧紧盯着上面的时间表,一下课,他马不停蹄的赶回医院去接替君韧的工作。
刚进病房门,君亦就看到了君韧用包着纱布的手掌给花杉喂水。
“阿亦来了。”
在君韧转头喊他的时候,君亦看到了他的脸上还贴了好几个创可贴。
见君亦过来了,君韧放下东西,拿起手机准备往外走。
“怎么回事。”
君亦问他。
“不小心摔了一跤,破了点皮,没什么大事。”
君韧没有受伤的手摸着脸上的伤口,另一只受伤严重的手往身后藏着,试图来躲过去。
“那脸呢,也是摔的?”
君亦已经不是那种可以被三言两语给唬住的小孩了,很明显不相信君韧的说辞。
“是。”
君韧的手下意识塞进口袋,握紧口袋里的银行卡。
“真的吗?”
君亦逼近他,他自然注意到了君韧的小动作,趁着君韧思考的空隙,他捏着君韧的手,将他的手掌整个从口袋里抽出。
巨大的力气直接把那张银行卡带着扔了出去,落在病房的地毯上,君韧完全顾不上什么形象,被君亦牵着手拔不出来,他就爬着过去够那张卡。
“我的卡…我的卡…”
“阿爸,这到底是谁给的。”
君亦比君韧更快一步捡起那张卡。
君亦深知他们家里的存款有多少,是完全没有能力去银行办理这种等级的黑卡,这张卡更不可能在君韧的手里。
家里也不可能是什么隐世大家族,不然花杉的病也不可能一拖再拖,到现在还没有治好。
君韧抿嘴,满是岁月洗礼沧桑的脸上尽是无奈。
这件事情他不想告诉君亦知道。
“阿亦,放开你爸。”
花杉看着这一切,半撑着身子靠在病床上,虚弱地喊着。
君亦松开了手,拿着黑卡一步步靠近病房,递给花杉,他同花杉说:“阿妈,这张卡,不是我们的东西,我们不能拿。”
花杉看了看卡,又朝君韧看过去,好看的眸子里泛起了泪花,无声地诉说着。
君亦也动摇了,嘴还硬着:“阿妈,可是你曾经和我说过的,不是我们的东西都不能奢求,我们只要有属于我们的小幸福就不需要羡慕其他人。”
这些道理都是花杉一字一句和他说的。
君韧最看不得的就是自家媳妇的眼泪了,他坐下来,徐徐说道:“今天我早上来的时候接了一单,那几个客人都是醉酒的客人,我就说了句,吐车上洗车二百块,然后好像就激怒他们了,紧接着他们就把我打了一顿,其实这种事情很常见。”
“这是被打的伤口。”
君亦伸手去碰,被君韧躲开了,他接着说。
“然后警察来了,他们给了我两个选择,听局子安排还是接受私下调解,本开始我是拒绝调解的,什么样的人就该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可但他们拿出这张卡的时候,我犹豫了…”
君韧说到这里就没有说下去了。
“所以阿爸你就收了这张卡,写了谅解书?放了他们。”
君亦反问他。
“是。”
君韧低下头,这件事是不对,可他真的没有办法了。
“我在外面已经看过余额了,这张卡里有足足二百万,这些钱都足够买我这条命了,写了谅解书就写了,更何况,你阿妈还在生病,需要花钱的地方很多。”
“韧哥,没必要为了我这样的。”
花杉闭眼摇头,她真的不想拖累他们。
这个病,她心里是知道的,已经没必要再花钱了。
“二百万?就因为这点小伤?”
君亦看了眼君韧身上的伤,根本算不上很严重,怎么赔偿,都不可能会给这么多。
这个事情有蹊跷。
“是!那又怎么样,这钱我不可能还回去的。”
君韧直接从君亦手上夺走了那张卡,这是救命钱,他一定要守住。
“阿爸你…”
“别说了,阿亦,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你阿妈身体真的拖不下去了,这次就是我昧良心了,后面发生了什么我都可以扛。”
君亦心软了,他面前的是他最敬爱的阿爸,这钱,还不去了。
君韧也知道儿子同意了,拿着卡走得很快,“我先去把你妈接下来这几个月医药费都交了,以免夜长梦多。”
“等等。”
君亦拉住了他,这次不是阻拦,而是递给了他一些贴打药,“阿爸拿着这些,晚上等客人有空闲的时间就给自己换药,长时间不换药伤口容易感染,在外面也要照顾好自己。”
说到底,他还是他阿爸。
君亦又怎么这么冷血呢。
君韧摸了摸被揍青的颧骨,“其实我觉得这些人下手有点奇怪,啥致命地方都没打,就打了我脸一下,然后手上的伤其实是我跑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迎面就碰上警察了,他们就被逮了。”
说不上来的巧。
君亦的眸子闪了闪,没多说什么,送君韧出门。
这个晚上,他一眠未休,总感觉会发生些什么事情。
……
深夜,君韧送完最后一单客人,将车内的牌子一翻,暂停营业。
他开了火,尾排冒出浓浓车尾气,突然未锁的后排又落座了几人,车身摇晃了几声。
“不好意思啊各位,时间不早了,我也要回家了休息了,暂时不接客了,实在是抱歉。”
君韧埋头擦拭着前视镜,头也没有抬。
可后排的人也没有动,甚至还把车反锁了。
“我说你们是不是听不懂,我不是说今天晚上不营业了…”
君韧拿着抹布没好气的回头,看到来者几人的面庞时,整个人都说不出话来。
他的手慢慢移到把手处,正准备开门逃跑,又不知从哪冒出一个大汉,用力直接把车门关上了。
“想去哪啊,回去。”
君韧整个人被困在车上,上下不得。
没有办法了,他只能朝身后的人求饶:“徐哥,我是真的没钱,我媳妇最近生病了,我上个月的保护费也交了,这个月的保护费我过几天就交,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好好说,我一直都很听话的。”
被尊称为徐哥的大汉抖了抖满手臂的纹身,不屑的嗤鼻,“你刚才不是还想要逃吗,我亲爱的君小弟,你这么怕我吗?”
说完,他问旁边两个小弟,“你们说说,我长得很可怕吗?”
“徐哥天下第一帅。”
“徐哥是我心中的第一。”
“您当然不可怕,是我胆子小。”君韧额头直冒冷汗,“徐哥,有什么事情直接吩咐我就好了,今天没必要整这么多兄弟过来。”
君韧目测了一下,最起码来了六个人,两三个他能轻松结束,四五个就有点勉强了,可六个赢得的概率只有一成,君韧现在不敢拼。
他还需要这条命去照顾花杉。
他还有一个家。
“君韧,我最近可是听说了关于你的一件大事,想不想知道。”
徐哥直接从后排将君韧的头拽了过来。
“什么大事啊,徐哥,我平时就开开出租车,哪有大事能麻烦您呢。”君韧心想不妙,手指偷偷将那张银行卡推到坐垫的缝里,他赔笑,“我的事情都是小事。”
“不不不。”徐哥晃了晃食指,眼神变得凶狠起来,语气也开始不耐烦,“君韧,你说谎了。”
“你要知道,在我这里说谎的人,都是没有好下场的人,我劝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说谎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