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然是谢家余孽所谓,刺杀宸亲王,然后嫁祸给她,或者给太女,她们三个人,更不会和平相处了。势必随了他们的愿望,斗个你死我活。
诚亲王念头通达,自然不会被这种手段所迷惑。
可宸亲王向来没吃过苦,平时磕破皮都是满宫的大事儿,见她满身鲜血进宫,端肃皇贵君知晓后,又是个人仰马翻。
“父君,若非此次老四与我一起同进退,怕是您都见不到儿臣了。这次那人是未料到老四跟我一起在马车里,明摆着就是算计,您可跟母皇哭诉归哭诉,可千万别中计啊!”
“中计,中什么计?不中计本宫跟也跟谢凤君不合,若非是因为陛下匆匆定下太女,那些没办法对老五动手,怎么会拿你开刀?说到底,就是那个扫把星连累了你!陛下这次就算是再偏袒她,也不行!”
“父君,此事虽跟老五有几分关系,却也不大。况且,我跟老四觉得,这更像是逆贼反扑……”
“我不管什么反扑不反扑,我的宝贝儿女受了这么大的罪,若是得不到公道,那我就是顺了那些人的心思,反了又如何!”
宸亲王有些无奈。
别看他父君平时温温柔柔的,但一涉及她的事情,那就瞬间火冒三丈。
他也清楚,父君这话,七分怒火。三分假意。
毕竟他们都是大周之人,从未想过谋逆。
父君享受富贵,却也不执着于富贵。属于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那种,跟谢凤君不对付,那全然是为了争一口气。
当初她父君是母皇侧妃,谢凤君表面上大度,暗地里针对,若非她父君出身世家,有倚仗,怕是能被谢凤君逼成疯子。
据说当初母皇的潜邸里有几位侍君,其中一位还生了皇女,性子极好,颇为受宠,跟她父君关系不错。
本来她母皇说的是不论生男生女,只要能生下来,就他晋为侧君。
那本是母皇的第一个孩子。(后宫的皇女排名,按的活下来的没夭折的皇女的排名。)
可惜,他们父女二人,双双殒命。
当时母皇在外查案,回来后就听到侍君难产,大人孩子都没活下来,最后母皇还是让人以侧君之礼将其下葬。
他父君觉得不对劲,怎么就那么巧大夫本来说这怀相极好,定然能平安生产。结果马上该生产了,突然难产,生下来的皇女不是死胎,而是生下来的时候还有呼吸。
可等他们听到消息前去探望的时候,父女二人就没了。说的是孩子突然没气儿了,侍君受了刺激,血崩了,没救回来。
可是有人看到过谢凤君的身边伺候的下人去过那个侍君产房里,至于后来这下人死于非命,死无对证,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许是一开始做的不够干净,谢凤君从那儿以后倒是思虑周全,没露什么马脚。
潜邸的那些侍君都知晓他是个什么性子,也就是后来大选进宫的那些君侍不清楚,才觉得他心善慈和。
“父君,儿臣知晓你没有这种意思,可如今形势正乱着呢,这种话若是传了出去,怕是要成为攻坚咱们父女的把柄。我跟老四商议过了,要去找老五坦诚相告,左右咱们又不是有什么深仇大恨,没必要闹的你死我活。”
“若是她身子不好,我倒是能争,她身子好了,我想争,那不过是自取其辱。反而磨了我的心性,把自己变成不人不鬼的东西。你瞧瞧现在老大都是什么样子,都成了满京城的笑话,她还不知悔改呢,我怎么会步她的后尘?执着于本来就不是我的东西,这不是好事。”
“我也不是非逼你不可,既然你自己不想争了,那就你自己看着来吧。”
宸亲王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此事宜早不宜迟,父君让人把我送去建安宫吧,正好与老五和小六作伴。”
然后坐着轿辇的宸亲王和诚亲王在建安宫门口相遇了。
宸亲王/诚亲王:“……”
就知道你要先去抱大腿!
真正抱了大腿的小六:“……”
五皇女听说两位皇姐带伤登门,于是亲自过来迎接,“这是哪儿的风,把三皇姐和四皇姐都吹过来了。你们身上还有伤,快进来歇着。”
诚亲王:“来凑养伤,听说你这里伙食比较好,小六都不想走”
宸亲王:“来抱大腿,皇姐以后可就靠你了。”
五皇女:“……”
要不要这么坦诚啊。都是跟小六学坏了!
宸亲王和诚亲王以及宣冰照,四姐妹一起在建安宫养病的日子倒是热闹又有趣儿。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他们这几个病号,伤的越重越能折腾。
叶子牌打着没意思,宣冰照就让人把麻将复刻出来了。
饭后搓几把,快乐似神仙。
他们四姐妹倒是开心了,朝堂风声鹤唳,人人自危。两位亲王在大街上被刺杀,这可不是个小事情,元宸帝震怒不已,勒令刑部速速破此案。
刑部那些大人们,胡子都揪掉了不知道多少根。查着查着,竟然还查出来前朝余孽了。
说是前朝余孽,其实应该是先帝继位的时候,她的姐妹不满,愤而谋逆,成王败寇,这没什么好说的。
问题是,败寇不认输,竟然搞起了多生孩子,好谋反的大业。除了自己生不算,还收养义子义女。
培养出来的孩子,都隐姓埋名送出去,男子送去后宫,女子在朝为官。
之前案子里的段员外就是个挡箭牌,她一倒,加上这次查出来的线索,这七牵八扯的,就把那逆王后代查出来了。
十分不巧,庶人宣延睿(曾经的大皇女)又中招了。
她之前非要求娶的广平侯府的庶出郎君萧井然,正是逆王之后。
他的生父就是逆王养大的孤儿,生下他以后,也是让她攻于心计,习医习毒,目标就是嫁入皇女后宅,改朝换代。
萧井然是个有心计的,把两个姐姐耍的团团转,只可惜当时出了岔子,只能随便捞了个郡王当夫君,不曾想一步错,步步错。
她本来已经放弃谋逆大业了,谁曾知,她父君倒是风风火火的干起来了,都敢当街刺杀两位亲王了。
不得不说,有其父必有其女,萧井然的父君很明显比他有脑子一些。
但他还是暴露了。
因为他千挑万选的广平侯是个蠢货,喝了二两马尿,什么都敢说。把他身上的标志性图案,说出去了,正好被看过上一代逆王卷宗的大理寺的寺丞听到,当场把人拿下。
刚新婚没多久的宣延睿,成了孤家寡人。
甚至因为她识人不清,元宸帝直接把她派去宗人府的荒山上开荒。从之前的,虽然圈禁,粗茶淡饭,起码衣食无忧。到如今的,不好好干活,一顿饭都没有。
宣延睿这个花架子,干了两天就病倒了。一病就是好几天,宗人府怕她死了,回头元宸帝问起来,他们不好回答,就意思意思请了个大夫,之前大夫请了。她这病却也不见好,反而每况愈下,半死不活的,就剩那一口气了。
宗人府可是吓得不轻,生怕担上罪责。慌忙请太医。
不过宣延睿说她之前知道过一个名医,在京城开医馆,宗人府把人请了过来。果然,那大夫有两把刷子,过来了几趟,宣延睿这病渐渐好了。
不知道宣延睿是不是认清楚了形势,也不抗拒开荒种地了,反而跟那些下人有说有笑的,在宗人府的名声也好了一些,有了几分人缘。
宣延睿一直在宗人府等着,等着,终于,一个月后,五皇女册立太女的大典到了,宣延睿如常去下地干活,听到结交的一二友人打趣,是不是有点心酸羡慕。
她坦然的说道,“那是自然,能当陛下的女儿,可真是三生有幸。只可惜我之前做错了事儿,让陛下失望了,希望以后陛下能原谅我。”
那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劝慰道,“母女哪有隔夜仇,”
又过了几日,听说废君谢氏病入膏肓,想要见太女。
太女见了谢氏以后,当晚谢氏就殁了。之后太女病了一场,陛下担心不已,让太医院院首时刻守着。
本来以为太女重情重义,悲伤过度,过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了,哪知道,此后足足一个月,都没好。
一个月后,太医院院首向元宸帝请旨,广召天下名医,一起为太女治病。
元宸帝仔细问了太医院院首情况,最后允了。
只可惜,进宫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一个南疆的蛊医,倒是指出来了病根。
“太女这是中毒了,此毒已经毒入肺腑,病入膏肓,神奇的是,太女身体里有一股生机一直在抵御。只可惜这生机渐弱,怕是……”
之前五皇女病了一个月,宣冰照也怀疑是不是中毒了,可以以她初级入门的毒术压根看不出来,想要升级,就需要积分。
可她还欠了一屁股债,就是想赊账,都赊不了。
宣冰照绞尽脑汁钻系统的空子,赚积分,只可惜系统里解百毒的丹药,价格很贵。
并且,因为可能因为解毒丸哪个世界都是热销品,所以每次一出来,就被人抢走了,她攒够解毒丸的积分后,蹲了好几天都没抢到。
她每天让系统定闹钟,提前守着,到点就开抢。
就这么折腾了半个月,她终于抢到了!
宣冰照特别开心的冲去了建安宫,也就是如今的东宫。
“皇姐皇姐,我求到药了!皇姐,你有救了!”
宣冰照欢快的声音传进大殿,大殿里除了几个宫人默默垂泪,一片死寂。
她也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冲进去后,看到了上首坐着她母皇,两鬓的头发,不知何时白了。
而她亲爱的五皇女,双眼紧闭,躺在床上,生死不知。
她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也顾不得什么行礼不行礼的,就跑到了五皇女床边,似乎是怕吓到她睡觉,她轻轻晃了晃她的手臂,趴在她耳边小声说道,“皇姐,我来看你了,给你求了药,你快醒醒,吃了就能好了,你快醒醒……”
宣冰照握着五皇女那还带着余温的手臂,心里越来越凉。
她这是来晚了?五皇姐还是没能等到她的药吗?
她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
她不管不顾,继续摇晃着五皇女的手臂,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眼睛红的跟个兔子似的,“五皇姐,五皇姐,你快醒醒……你看看我啊,我是小六啊……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说着,她拿出药瓶,往她嘴里塞药。
看着宣冰照一副不愿意认清事实的样子,最终还是元宸帝回过神,劝道,“小六,你五皇姐已经走了,你就别打扰她安眠了。以后,你……”
“我明明已经求了药的,五皇姐本来可以好好的活下去的,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宣冰照的情绪有点崩溃。
元宸帝把哭泣的女儿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
“朕一定不会放过下毒之人的。你五皇姐走之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以后可别让你五皇姐失望……”
元宸帝用一种全新的眼神,打量着怀里这个曾经最爱撒娇的女儿,那是一种,看自己继承人的眼神,挑剔,并且郑重。
没错,五皇女临死之前,左思右想,最终还是决定跟元宸帝坦白一部分事情,然后,让她心中聪慧不亚于她的小六当太女。
若非生在皇家,小六本不必藏拙的。
左右等她走了,小六就能洗尽铅华,成为众人熟知的,耀眼的明珠。
老四和老三比起来,其实也不差,只是小六天命在身,这帝王之位,非她莫属,哪怕小六从来不这么觉得吧。
毕竟宣冰照在建安宫住了几个月,朝夕相处之间,聪慧如五皇女,自然察觉到了一些东西。出于对大周的考虑,出于对皇妹的期许和骄傲,五皇女最终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
失去一个姐姐的宣冰照并不知道,一个天大的馅饼儿砸到了她头上,那是宣延睿发疯都想得到的东西。
只是如今的她,哭的肝肠寸断,满是鼻涕泡,可怜巴巴的,本来心硬了几分,打算以后好好教导下一任继承人的,也忍不住又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着这个刚失去姐姐,还没长大的小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