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失恋

“当年发生什么了，顾鸣宣为什么说那些话？”黎玥问他。

江絮依旧没开口，他把着方向盘，将车子开出去。

他的沉默让气氛更加凝滞，黎玥得不到回答，在副驾驶安静坐好，攥着安全带的指节隐隐有些发白。

一定有什么秘密。她想。

只可惜她怎么偏偏这时候将一切都忘记了。

正出着神，车子不知何时已经停在家门口。

江絮在发布会上甩出的监控录像无疑给顾氏带来了很大的麻烦，不仅如此，与之合作的赵总也突然撕毁双方之间的合同，曝出一份顾氏旗下的工厂长期压榨工人，拖欠工资的料。

顾氏私底下对这些现象一向放任自流，其实这早已不是空穴来风，这些年来大家私底下都略知一二，可迟迟拿不到证据，再加上顾氏实力硬，背景强，一直没人敢去踢这块铁板。

如今，一直保持中立态度，在外界争端中始终保持沉默的赵氏，公然在与顾氏的合作期间违约，甚至有图有真相的撕开顾氏这么多年掩盖恶行的遮羞布，不亚于给还在上升的顾氏当头一棒。

宁愿背负上亿的违约金，也要跟顾氏解约，这场风波中，受影响最大的不是赵氏，是顾氏。

黎玥这才知道，那天江絮为什么敢中途就离场发布会。

他开了个头，接下来自然有人愿意刨根究底地深追下去。

顾氏一直不算干净，也就不用他过多担心。

事态发展朝着好的方向走去，但黎玥心中一直闷闷的，还有困惑始终藏着。

她思虑良久，还是决定去一趟顾家寻找答案。

赤红色的屋檐上落了厚厚的雪，风一吹，便有少许积雪从屋顶滑落，砸在下面的石板路上，发出清晰的闷响。

下过雪，外面的空气格外新。

黎玥推开门，屋内酒气扑面而来，她忍不住皱了下鼻子。

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随地散落的酒瓶。在一片狼藉中，黎玥见到靠在墙边，醉得脸色微红的顾鸣宣。

她在门口站住脚，没再往里走。

意识到门口站了个人，顾鸣宣只是微微抬起眼皮，逆着光，他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门口。

天气寒冷，黎玥裹得很厚，由于开着门，身后的风吹向她的后背，还是让她忍不住瑟缩了下。

顾鸣宣没邀请她进屋，只是冷冷一笑，看着她说，“你还是来了。”

不等黎玥开口，他接着问，“找我什么事？”

黎玥的目光定定落在他身上，神色清冷又疏离，“你之前在发布会上，为什么对江絮说那些话。”

-

黎玥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家的。

来时她明明觉得冷得不行，回去的路上，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异样。

雪下了起来，渐渐变大，她却浑然未觉。

她稀里糊涂地折回家，直到听见张嫂发出一声惊呼，替她拍掉身上厚厚的雪花，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这一路，竟然忘了打伞。

张嫂看她脸色不好，询问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黎玥只是摇摇头，兀自朝房间走去。

她洗完一个澡出来，重新拿起手机，才发现手机上接到不少未接来电。

正准备回拨，那个号码再一次打过来。

“请问您是黎新怡女士的姐姐吗，她在我们店里喝醉了，可能需要您来一趟。”

黎玥擦拭头发的动作一顿。

她将手中的毛巾放下，目光落在放着免提的手机屏幕上，应了一声“好”。

外面的天渐渐黑下来，风声隔着玻璃都能听见。黎玥顾不得其他，匆匆换上衣服，重新下楼出门。

她走得急，将张嫂的焦急询问都抛诸身后，只撂下一句：“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酒吧服务生报出的地址离得有些远，黎玥驱车，足足开出三十分钟才到目的地。

不同于外面行人稀少的街道，酒吧里俨然热闹非凡，灯红酒绿之间，黎玥恍然觉得自己是进入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台上有人在热舞，台下的人侃侃而谈，黎玥不适应这种气氛，她裹紧身上的长袄，快速穿梭过人群，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酒吧内灯光昏暗不明，要在茫茫人海中找到黎新怡，这并不容易。

黎玥抬手掩住口鼻，试图隔绝那些难闻的烟酒之气。

肩膀忽然被人用力一拍，黎玥吓了一大跳，下意识转头望去。

看见黎新怡的脸的一瞬间，黎玥的心骤然松下来。

她皱着眉看着眼前醉得不成样子的黎新怡，“发生什么事了？”

黎新怡嘴巴一撇，下巴抵上她的肩膀，含含糊糊地呢喃道：“姐，我失恋了。”

失恋？黎玥一愣，正准备再问些什么，黎新怡却一把推开她，冲到一旁的垃圾桶旁边狂吐起来。

黎玥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试图让她舒服一点，黎新怡吐完之后，黎玥拧开方才买的矿泉水递给她。

黎新怡喝下大半瓶水，直接坐在冰凉的地板上，靠着身后的沙发，双眼空洞无神。

不等黎玥开口问，黎新怡转头认真地问：“姐，说真的，你觉得我漂亮吗，可爱吗，招人喜欢吗？”

黎玥眨眨眼睛，看着她前所未有的严肃神情，微微弯了下唇角，“当然漂亮，当然可爱，当然招人喜欢啊。”

她话音刚落，就见黎新怡瘪瘪嘴，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那为什么，为什么小宋哥哥就是不喜欢我。”

宋晚和？

黎玥从桌面上抽出纸巾，不厌其烦地替黎新怡擦泪。

黎新怡自始至终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走不出来。一整个晚上，她一边哭，一边喝酒，一边吐，就这么反反复复，黎玥怎么拦也拦不住。

哭到最后，黎新怡哭累了，干脆靠着黎玥就这么睡着了。

黎玥低头看她。

黎新怡微阖着眸子，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哭得鼻尖和眼尾都是通红的。

黎玥扶着她起身。

她这个样子，黎玥自然是不放心她一个人的。爸妈睡得早，现在回去只怕会打扰到他们，还会让他们徒增担心，索性黎玥在附近找了家酒店，安顿黎新怡暂时住下。

她没有离开，而是整夜守在黎新怡身边。

黎新怡睡得并不安慰，一会喊口渴，一会喊难受，黎玥不敢睡得太沉，只能靠坐在床边，确保自己随时能醒来。

这一夜折腾下来，黎玥眼下黑了一圈。

直到天色微微破晓，墙上的时针走到七，黎玥才看着窗外逐渐停下来的雪，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她实在太困了，以至于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许久，她才恍然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