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些，江絮抬起眼皮看向对面的人：“还有事？”
他那一眼无波无澜，杀伤力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顾清泽脸色难看得很，他的指尖无声收紧，就这样跟江絮对峙几秒后，咬牙开口：“没事了。”
“既然没事，我看顾少这边也忙完了，我们就不耽误你时间了。”
顾清泽气得眼眶泛红，他竭力压下心中翻涌的情绪，像是要把江絮盯出一个洞来。
这样僵持也是徒劳，顾清泽不再坚持，抬腿想走出去。
然而他刚刚迈出一步，就被江絮出声叫住。
“顾少。”
“你别着急，黎玥也有东西要给你。”
说完，江絮将一直在身后观战的黎玥拉出来。
江絮盯着她的漆黑眸子里似乎带着无声的警告，让黎玥心中微微一缩。
黎玥想了几秒，她确实有东西要还给顾清泽。
“你等一下。”看着顾清泽重新浮现出光亮的眸子，黎玥脸色未变，低下头在随身的包里翻找起来。
不多时，她递过去一张照片。
仔细看去，那张照片虽然保存的很好，还是有明显的泛黄痕迹，显然年岁已久。
顾清泽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
他记得，那是他们拍的第一张合照，也在一定意义上，成为了当年的定情信物。
当时照片上的他似乎并不情愿，整张脸上都是冷漠的神色。
却没想到，这张他当初不屑一顾的照片，如今是他唯一的寄托。
而黎玥的满腔爱意，早已消散如烟。
顾清泽下意识闭闭眼，似是不愿接受眼前的一切。
“还给你。”黎玥不管不顾地塞进他手中，很快向后退去。
仿佛顾清泽是什么可怕至极的存在。
“连这个，你也不要了吗？”顾清泽喉结微微一滚，声音有些哑然。
“你想要就留着，但如果要留，最好是妥善处理。”江絮盯着他。
顾清泽张张口，像是还想说什么，忽然被一旁匆忙上菜的服务员打断。
服务员端着盘子，一边嚷着“小心”一边朝黎玥这桌冲过来。
顾清泽后退一步。
黎玥已经坐下，拿起面前的筷子，随时想要尝菜的架势。
顾清泽眼中闪过黯然，终究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出。
“这次，你是真的不要我了。”
人潮汹涌，街道喧嚣，很快将顾清泽这句极轻的呢喃隐没于人海之中。
-
空气中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和药味，让黎新怡眉头紧皱，终于在某一时刻睁开眼睛。
她对上好几双担忧的目光。
她微微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
“小宋哥哥？爸妈？”她眼珠微微一转，声音仍然有些沙哑虚弱，“我这是怎么了？”
“你这孩子。”黎母眼睫上还挂着泪珠，哽咽着嗔怪，“救人是好事，可你也要顾着自己的身体啊，把自己搞垮了怎么行！”
母亲这么一说，黎新怡的脑子缓慢地转动起来，她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从医院输完血，拒绝了宋晚和的接送请求，却在回家的路上体力不支倒下了。
生怕父母会因此迁怒于宋晚和，黎新怡连忙开口；“爸妈，我没事，你们别怪小宋哥哥。”
说着，她紧张兮兮地看了一眼宋晚和，发现他眉头紧缩，脸色不太好看。
黎新怡见父母还想说什么，连忙打断他们的话：“爸妈，我还有事想跟小宋哥哥说，你们能不能出去一下。”
黎父黎母虽然担心，但还是答应下来。
支开父母，黎新怡重新看向宋晚和。
“小宋哥哥，阿姨怎么样了？”
“现在情况稳定，过一会就会醒。”
“那就好。”
黎新怡松下一口气，瞬间又紧张起来：“阿姨怎么会突然想不开......”
宋晚和显然是知道缘由的，可他缄口不言，显然不愿多说。
“小宋哥哥，你会不会怪我太自作主张。”
宋晚和闻言，朝黎新怡看过来。
黎新怡刚刚醒来，如果再受到什么刺激......
这样想着，宋晚和沉默半响，还是说：“你得注意自己的身体。”
接收到他的关心，黎新怡微微一笑，依旧是那副活泼阳光的模样：“小宋哥哥，你不用担心我，我很好。”
“只要小宋哥哥你没事，我做什么都无所谓。”
听见她说出这番话，宋晚和的脸色微微一沉，他沉吟一会，有些话还是说出来：“你很好，我也知道你的心思，可是黎新怡，我们是不可能的，你知道吗。”
他说的直接又突然，一时间让黎新怡有些无措。
她从小大大咧咧，心思被戳破倒也没什么，只是这样直接的拒绝，她还是第一次面对。
从小到大，哪次不是别人追在她身后跑？
这么多年，黎新怡难得喜欢一个人，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没了结果？
黎新怡张张嘴，有些勉强地扯动唇角：“小宋哥哥，其实不用花这么快回复我，我们......”
来日方长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已经被宋晚和打断：
“可是我们不会有以后。”
像是怕她不相信，宋晚和强调：“永远，永远也不会有，你知道吗？”
恍若世界上的所有声音，瞬间都像退潮一般远去。
黎新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知不到了。
只有宋晚和的话，在耳边无限回响。
他说，他们永远，永远也没可能。
黎新怡眨眨眼睛，目光缓缓聚焦到自己眼前的人身上。
他不喜欢她。
即使她做了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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