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过去,池弦月除了吃就是睡,偶尔赏赏歌舞,倒也闲散。
直到王铁柳出关,带着江平川和石老浩浩荡荡地寻到宰相府来蹭饭。
朱友山极尽所能地施展百般武艺,整了一桌御膳,魏琸和大和尚也来了,宾主尽欢。
莺歌燕舞的时候,王铁柳用胳膊肘推了推池弦月。“剑尊出关了,你知道么?”
池弦月正眯着眼喝酒看歌舞,“不知。”
“前些日子,他还将我寻去,问了一堆我修炼上的事,最后问我,知不知道你去哪了,有没有接到你的传音符。听这语气,你不会是连剑尊的传音符也没回吧?”
王铁柳将她手上的酒夺下,“之前觉得剑尊对你不一般,可上次魏琸倒下,你哭成那样,如今又跑来皇宫附近住着,哎,你跟师姐头各地,到底喜欢哪个?”
魏琸?池弦月倒酒的手一停。
会产生这样的误会吗?之前那些大臣说来说去,她还不曾上心,现在连王铁柳都这么说,她真的要考虑一下影响了。
王铁柳说得对,自己本来是为了魏琸身体恢复而来,万一又添了一些不必要的乱子,那便不值当的了。
是时候告辞了。池弦月想了片刻,便道:“剑尊那边不必担心,我们约定了日子,会见一面的。”
歌舞一停,池弦月便站起来敬了一杯酒,“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今日我们一聚,下次山高水远,定当再会”。
魏琸脸色有些苍白,“可是在此住得不习惯?”
“倒也没什么不习惯的,只是你身体渐渐好了,我本就不是此间之人,多留无益。”
魏琸的嘴紧紧抿着,再也没说过话。
池弦月本打算第二日走,谁知第二日天未亮,宰相府的人便急匆匆地来敲门,说是宰相府的老太君,身体不适,请她过去看看。
池弦月想着,总是在人家里借住过一段时间的,便揣上一瓶太平丹药去了。
以前在宫内,也不是没有过这种事。谁知这老太君病情还比较难缠,如此一来,池弦月又在宰相府多盘桓了十余日。
这十几日一过,便将与郁川约定好的日子给错过了。
好在老太君也好了,宰相府便敲锣打鼓地庆祝起来,请了戏班子,办了酒席,感谢池弦月。
因是家宴,也未曾有男女大防,只是堪堪分了男女坐席,中间摆了些花木稍作间隔。
她便与宰相府的家眷小姐们坐了一席,边吃酒边看起戏来。
吃了没一会,便听到夫人小姐们互相兴奋地交头接耳,似是什么重要的人来了。
便有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子,在宰相的陪同下进了屋,先到正席上说了两句话,声音如泉水冷清,众人纷纷起身还礼,很是尊崇的样子。
寒暄了一会,便到了女席这边拜见老太君,自称是有泉世子,原是老太君的外孙。家中的姑娘们纷纷起身还礼。
那人也向池弦月施了一礼,感谢池弦月对其外祖母的医治之恩。
池弦月抬眼一看,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起身略微颔了颔首。
坐着的时候还不觉得,站起来才发现,此人甚高,池弦月的头顶堪堪与之那宽肩齐平,池弦月本身并不算矮的,对方站起来,自己的身体都被笼罩在阴影中,给人一种天生的压迫和被征服感。
等那世子归了座,周围的女生无不变得矜持自得,眼光却不住地溜过去。
没过一会儿,池弦月就发现有条视线不时看过来。趁无人注意,她一转头,便深深地撞进一双桃花眸子中。
有泉世子天生的一副桃花眼,在无人发现的时候,大胆地看向池弦月,二人对视那一瞬,池弦月的心下狠狠地漏跳一下。
戏刚唱了一折,魏琸便来了。因未曾提前打招呼,众人甚是惶恐,纷纷跪下迎接。
魏琸三两步走到池弦月眼前,对她轻轻一笑,便携着她的袖子走到了上位,二人落座后,众人才起身谢恩。
“今日怎么有心思出来看戏?”魏琸将一盏蜜饯端到池弦月眼前。
池弦月只觉得身上有个视线一冷,追寻过去却了无踪迹。
“闲着也是闲着,魏兄今日政务不忙?”池弦月拿起一颗蜜饯,放在嘴中。
“这样的喜事,再忙也要出来...见一见你。”
池弦月一愣,下意识地看了有泉世子一眼,见他正推杯换盏,莫名松了一口气。
近日,魏琸的心思越来越明显,可池弦月未曾想在修仙界留太久,只能装聋作哑。
谁知折子戏刚唱到抛绣球招亲,便有人跪地请旨,称天下大安,后位尚空,请皇上尽快成婚,绵延国嗣。
魏琸还没说话,几个老臣纷纷跪下附议。
便有钦天监的官员跪称,昨夜观天象,紫微星亮在南方,对应的位置正是宰府,后位人选必在这酒席之中,报了生肖和大概特征。
池弦月便再是后知后觉,也知道是君臣串通起来的一场戏了。
眼见这戏就要唱到最高处,魏琸转头看着池弦月,眼中充满了询问。
池弦月瞄了一眼那有泉世子,心中主意顿起。
“既然如此,我便却之不恭了...”
话还没说完,便觉得眼前一晃,再睁眼,自己已经上了二楼的一个厢房。
透过窗望去,楼下还有一个池弦月,嘴巴一张一合,不知在说些什么。
猛地,一只手掐住池弦月纤细的脖颈,眼前人顺势将她抵在墙上,身子笼罩下来,恨恨地说:“却之不恭?池弦月,什么时候把我气死了,你就高兴了,嗯?”
正是化作有泉世子的郁川。
池弦月被迫抬起头和他对视,他身形高大,挡住了窗外的太阳,阳光照射下,一张帅脸近在咫尺。
池弦月的目光在他的眉眼处流连,越看越感叹,造物主真是偏心啊。
郁川一松手,池弦月倒退两步,跌坐在一张椅子上。
“你还真想答应魏琸?”他顺势坐下,将池弦月的椅子往身前一拉,另外一只手搭在池弦月椅子扶手上,将她圈了起来,带着醋味地问道:“问你话呢,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不回正一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