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梆子声敲了第二遍。
池弦月拿起红纸一看，红纸上面写着四个字：《酒肆规则》。
“欢迎来到酒肆。
酒肆面向客人出售竹叶青和金汤玉叶酒，以及一些寒食。
沽酒女在酒肆营业期间，需要遵守一定的规则，并尽快找到通关的办法。
否则将会被它们吞噬！
1.酒肆营业时间为午时至午夜。非营业时间，沽酒女不得让无关人员进入大堂。营业时间以第三声梆子响为准。
2.前来买酒的不一定是人，寒食不能卖给沽酒的人，酒不能卖给吃寒食的人。千万不能卖错！
3.确保能沽酒的顾客买到酒，若不能满足顾客要求，要好好解释，保证顾客满意而归。
4.店内概不赊账，钱货两讫，确保每晚打烊前对账完毕。
5.打烊后，确保在午夜三次更声前将门窗锁好，任何人叫你都不能回头。
6.沽酒女的食物由后厨提供，不要吃酒肆的食物。沽酒女不得进入后厨。
7.送酒人每隔三日送一次酒，一定要开门，若不开门，以后送酒人不会再来。
8.多余的酒需放进后厨，否则会立即变质。
9.沽酒女身份低贱，只能做妾！没有夫君！没有夫君！没有夫君！
通关秘诀。。。”
后面仿佛被人撕掉一块。
池弦月正想拉开后厨帘子，想去找一找后半部分，就发现耳后传来一个呼吸的声音。
呼吸声离着自己很近。她猛地回头，正和一张年轻的脸对上。
是小绿。
她迷茫地看着池弦月：“我是...小绿，你是...你是小月啊，我们在这卖酒吗？”
这个新小绿，好像脾气有些急躁，她敲了敲自己的头。
“总感觉忘了点什么。”她问池弦月道，“你手中拿的是什么？”
池弦月将手中的红纸递给她，小绿伸手来接，伸出的手背上有一颗鲜红的胎记。
她看完，不屑地扔在柜台上，“什么怪力乱神。”
说完就抬腿向门外走去。
酒肆的门是木头做的，方才白跑堂出去时，已经仔细关好了门。
门板被摔得响了一声，小绿出去了。
也就几个喘息的功夫。
只听外面一声惨呼，随即出现了求救和抓挠门板的声音，逐渐又归于无声。
池弦月捏紧了小绿扔下的红纸，过了一会儿，随着梆子声第三次敲响，她的身边又出现了一个身影。
还是那袭熟悉的翠绿衫子。
新的小绿长得和原来的不太一样。
新的小绿开口道：“小月，梆子响了，我们去把门打开吧。”
不遵守规则的小绿，前车之鉴。池弦月知道自己最好是照着规则做事。
两个人合力将门板卸下，池弦月本以为外面会是一幅惨状，但出乎意料的是，门外干干净净，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
那原来的小绿去哪了？
池弦月好奇地往外张望，却想起白跑堂的话，
“太阳落山后，店里一定要有两个人，尽量少和客人说话，不要打瞌睡，也不要出门。”
虽然外面是明晃晃的太阳，她还是谨慎地将脚收回来，回到了柜台后面。
难道是自己做梦？
窗外的酒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第一个客人上门了。
是个瘦削的妇人，穿着一袭看不出花样的深色裙子，手中挎着一个竹篓，另一只手提着一个酒壶，缓慢地从门口走了进来。
“我来...打酒。”
那妇人低着头，看不清面容，挤出了一句话。
“客人，请将酒壶递给我。”小绿伸手去接，问道“你是想喝哪种酒呢？”
“喝...酒。”
“我们有两种酒，价格和名字挂在墙上，您看看想喝哪种呢？”
那妇人缓慢地抬起头。
是个普通的妇人，虽然目光有些呆滞、脸色过于蜡黄。
池弦月松下一口气。
规则中提到“前来买酒的不一定是人。”她一直提着一口气，怕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混进来。
妇人伸出了手，对着墙上的酒牌点了一点。小绿心领神会，拿着酒壶转身准备打酒。
忽然，池弦月一下子按住了小绿的手。
池弦月虽然不知道小绿是人是鬼、从何而来，但是她知道，小绿总比眼前这个妇人正常。
因为，方才妇人伸手的时候，篮子里的盖布滑落，露出了一只血淋淋的人手。
人手背上有个鲜红的胎记！
是原先的小绿！
小绿也顺着池弦月的目光看到了篮子的东西，她尖叫一声，将酒壶摔了下来。
池弦月下意识伸手，接住下落的酒壶。
“寒食不能卖给沽酒的人，酒不能卖给吃寒食的人。千万不能卖错！”
“确保能沽酒的顾客买到酒，若不能满足顾客要求，要好好解释，保证顾客满意而归。”
这两条规则，在池弦月的脑海中反复盘旋。
确保能沽酒的顾客买到酒，酒不能卖给吃寒食的人。
这两条看似冲突，实则有一定空间。
池弦月将酒壶放回柜台，往前一推，还给了那中年妇人。
“客人，可想吃什么寒食？我们这里有清明果、润饼菜、青团、草饼、油炸豆腐盒，价格都挂在墙上，您不如选一选吧。”
那妇人头一歪，似是知道弦月不想将酒卖给她，她的身子前倾，矮小的身子居然越过了柜台，她盯着弦月道：“嘶嘶嘶..酒...”
在她张嘴的一瞬间，一股腐烂的恶臭迎面扑来。
为了避免惹怒妇人，池弦月并未后退。
那么近的距离，池弦月清楚地看清那妇人尖厉的牙齿，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新鲜的碎肉。
鲜红的血液在妇人张开嘴的时候止不住地滴在柜台上。
池弦月揉了揉眼睛，做出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哎呀，客人，不是我不卖给你，今天我们的酒全部都卖完了。新的酒还没有送过来。实在是不好意思。”
她柔声劝说道：“您看，我们这里的寒食都是有名的大厨做的，非常的好吃，而且有营养。您想吃什么，不需要排队，我让厨房抓紧给您做。”
小绿也壮着胆子上前劝说：“是是是，吃寒食吧，没有酒了，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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