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巨大的古宅群落,坐落在离正一宗不远的城镇最中心、最繁华的位置。
宅院前是碎石子铺就的场地,不断有不同的车驾到来,南宫家侍从有条不紊地上前引领。
江平川在前,池弦月与灰衣人在后,一行三人绕过外书房,顺着抄手游廊向着后院正堂走去。
后院是女子所居,并不是谈事的地方。
池弦月状若无意地向那小厮开口,"上次见家主,还是在外书房,怎么今日,却领着外男往内院来了。"
那小厮低头答道:“掌镜使回府,自然是先回后院安置。江真人是南宫真人的得力弟子,也不算外人。”
话里话外,对池弦月一行人的身份了如指掌,却在方才见到她时,未称呼一声“小姐”。
可见南原身在府内待遇如何。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正堂。侍者让三人在此稍等,便出去请人。
正堂装饰的富丽堂皇,正前方摆着一架雕龙绘凤的屏风,太师椅上整齐地搭着簇新的靠枕。
墙上挂着的不是富贵牡丹,便是百鸟朝凤,一看就是女主人特意布置的正室风范。
咱就是说,小三上位,有点刻意了。
池弦月围绕着厅堂佯装欣赏,暗中悄悄布下三套阵。
没过一会儿,一群人拥簇着一位面白无须的中年男子进了正堂。
身边服侍的小厮,先在厅堂摆案上焚上一炉香,随即将家主常用的茶水奉上。
南宫毅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服侍,似乎是嫌焚香味重,让人往远处移了移。
江平川拱手道:“见过南宫家主。”
南宫毅接过茶水,喝了一口,半晌回道:
“江真人多礼了。不知我小女芊芊近日在宗中如何?”
池弦月听见这个便宜爹问话,内心不屑地哼了一声,老渣男!
江平川回道:“师妹天资聪颖,又有师父亲自教导,一切都好。”
南宫毅悠悠地饮完一杯茶,向池弦月开口问道:
“听闻寒露峰受重创,不知掌门和剑尊可有受伤?”
见南宫毅有打探之意,池弦月避重就轻,含糊作答。
“各位尊长一切都好,剑尊特命我归家,将水月镜取回。”
“既然剑尊有吩咐。”南宫毅仔细地打量着池弦月的面容,幽幽道:“想必他已经突破元婴出关了?”
见南宫毅刨根问底,池弦月想想离开寒露峰前,被她匆忙收进乾坤袋的人,大言不惭地答:“那是自然。”
“既然剑尊已经突破元婴,也不需要什么掌镜使为他护法了。”南宫毅轻笑一声,道:“弦月,这些年,你在宗门受了不少委屈,爹看着也很心疼。”
身后有一侍从端着匣子上前,里面正是水月镜。
“今日你将水月镜传承断开,让江真人将水月镜带回去给芊芊,以后,你就留在家中休养吧!”
见过偏心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南宫毅话音一落,在场的人俱是一惊。
池弦月对南宫毅的记忆很是模糊。
她只记得,原身咿呀学语时,南宫毅夜半归来,给年幼的孩童带了一只糖葫芦,那糖葫芦的滋味,被小弦月记到了现在。
为了这只糖葫芦,她决定再给南宫毅一次机会。
“好。可你得答应我一条要求。”
“我与娘避世隐居,曾未给你添过一点麻烦,是因为妹妹无法继承神器,你将我送进了宗门,进宗门后,怕抢了妹妹的风头,我也未曾刻苦修炼。”
“我做这些,不是因为我低人一等,而是娘一直在告诉我,要尊重父亲。”
池弦月看着目露惊讶的南宫毅,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可以藏拙,可以退让,可以被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可是,我娘做错了什么呢?剥灵根就剥好了,为何要杀了她!”
池弦月步步紧逼:“我可以解开传承。只要你,将南宫婉的丑事告知天下,并与南宫家断绝关系。”
听到南宫家如此秘辛,门内一时无声,却听门外传来一个娇纵的女声,遥遥喝道。
“贱胚子,你娘做错了什么?你可以直接去问她呀?”
说罢,一个身着洒金藤纹天香绢衣的女子持鞭跟了进来,她身后还跟着一人,肢体僵硬,无法迈过门槛。
南宫芊芊不耐烦地伸手一带,跌进来一个面色蜡白、身形干枯的老妇人。
竟是南宫弦月的娘亲!
池弦月心中暗惊。
原身的娘亲明明死在自己眼前!
“是傀儡术。”系统解释道:“敢炼禁术,这南宫家走到今天,就算是走到头了。”
偏偏南宫芊芊不觉得。
她踢了一下脚边的老妇人,继续挑衅。
“池夫人,睁开眼睛看看,眼前的人,是不是你的好女儿啊。”
南宫毅的目光避开眼前熟悉而干瘪的身躯,心下恼怒。不知正一宗那位是如何想的,本来已经差不多了,却让芊芊回来横插一道。
想了想后院的人,他收起脸上的薄怒,打岔道:
“弦月,你妹妹年纪还小,你娘的事,爹自会补偿你,不要说些孩子话,将水月镜传承解开,爹保你一生无忧。”
南宫芊芊不知深浅地插话道:“放心!解了传承,就将你们母女都制成傀儡,一生不就都无忧了!哈哈哈。”
这一句比一句直白的心声撂了出来,偏偏南宫芊芊一副问心无愧、理直气壮、不知自己口出什么狂言的样子。
“你闭嘴!”南宫毅厉声打断,不知道一向心机深沉的女儿为何突然这样。
系统看池弦月脸色铁青,道:“将水月镜接过来,看时机进龟甲遁走。”
池弦月有把握带着水月镜遁逃,但她看着那傀儡老妇人,觉得自己不能这么走了。
逃走了,原来的南宫弦月不会原谅自己,原来的池弦月,更不会原谅自己。
战吗?
自己可能会死掉。
战吧!为了正义,死又何妨!
池弦月接过水月镜,便暗中驱动三套阵的阵旗。
一动用灵力,顿时觉得经脉堵塞,浑身灵力,像被封住了一样!
她心中一慌,看向江平川和灰衣人,二人似乎对此早有察觉。
瞬间,池弦月背后冒出了一身冷汗!
没有灵力,阵法不能开,符箓不能用,自己也回不到龟甲中!
现在的池弦月正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