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尧见王秀成来了,结束了谈话。
待送幕僚们离开,景尧请他坐下,沏了杯茶给他。
“多谢太子殿下。”
景尧笑着,“公公客气了,父王那可还好。”
王秀成点点头,“最近周太医给陛下重新开了补方,陛下的气色比之前好多了。”
“那就好。”
景尧从怀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王秀成。
“那劳烦王公公费心了。”
王秀成颠了颠,笑着揣进自己怀里。
“太子殿下客气了,这都是老奴应该做的。”
王秀成边说边给景尧倒茶。
“对了殿下,我听闻今天五殿下和二殿下一同去了礼部尚书家,五殿下很少出门,不知这次怎么突然想起来出府了。”
“怕是在家闷的慌吧,出去走走也好,省得在府里待的人都傻了。”
景尧话是这么说,实则内心还有自己的小九九。
王秀成走后,景尧叫来暗卫。
“你去颐王府盯着,景翊有任何动静随时向我汇报。”
“属下明白。”
夜晚,景翊吃过晚饭就去书房继续写字。
刚走到书房门口,眼珠子往后转了转,进门时转身看向左侧大树后面。
大树后面的暗卫往右边躲了躲,见景翊进去后松了口气。
他忘了,这五殿下自幼习武,武功不比他们这些暗卫差,只是他无心朝廷,整日待在府中,大家都快忘了他会武功这件事。
连他也大意了。
瞧着景翊已经发现了自己,暗卫没有继续停留,赶紧转移阵地。
景翊站在书架前,手放在最左侧的书上,轻轻一按,书架慢慢往右打开。
里面是一个暗房,只有一张桌椅和一排书架,地方有书房三分之一大。
景翊坐在桌前,从桌下暗格拿出一个盒子。
里面是一道圣旨。
这是他十岁离开皇宫时,老皇帝给他的。
从拿回来看过一次后就一直放在这里。
景翊缓慢打开圣旨,上面的字工工整整,能想象到当时是多意气风发。
现如今,连生活都难以自理。
景翊认认真真的看完一遍上面写的东西,重新卷上。
“若是以前,我定不会管你,可如今不一样了。”
第二日,景翊像往常一样在府内早起练功。
“五弟!五弟!!”
老远,就听到了景瑞的声音,但未见人影。
良久,景瑞气喘吁吁的跑过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杯接一杯的水往嘴里倒。
景翊皱眉,问道。
“二哥这是怎么了,这还没到下朝时间吧。”
景瑞摆摆手,将披风脱掉。
“你有所不为啊,今日上朝,太子发了好大的脾气,你猜猜,是何事。”
景翊坐在旁边摇摇头,“我可猜不到。”
景瑞侧着身子,靠近景翊小声的说。
“太子的人在外面听到了些传闻,是关于你的。”
“我?”
景瑞点头,“说是父王之前本来想立你为太子的,但是那时你还小,又不想你过早参与朝政,便一拖再拖,后来他看出来你无心朝政,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景瑞喝了口水继续说,“但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关键在于,还有传闻说父王还有一道圣旨是给你的,他想废除太子,让你上位。”
景翊眉毛微皱,语气有些无奈,“这什么荒谬的传闻,大家都知我性格,父王现如今这样,也不会做出此事。”
“谁说不是呢,但你也知道太子那人生性多疑,今天已经派人去抓散布谣言之人,只是这些话已经入了他心里,怕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五弟啊,你当心点。”
景瑞笑笑,“我坐得端行得正,我可不怕他。”
此时太兴宫,景尧坐在床边为老皇帝擦拭脸面和手。
“父王,我今日听到些传闻,听说你其实是想立老五为太子的,只是那时他年纪尚幼,不得已才立得我,可有此事?”
老皇帝睁着眼,张着嘴阿巴阿巴了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景尧笑了笑,“我知道,父王自幼疼我,肯定不是传闻那般,老五如今远离朝廷,每日做做自己的事情也挺好。”
景尧将擦完的毛巾扔进盆里,笑容瞬间消失,看着老皇帝惊恐的眼睛。
“不得不说父王您的生命力真是顽强,虽然年轻时带兵打仗,落下了不少病根,前两年突发恶疾一病不起,纯靠碗汤吊着也活了这么久了,哎,真是可怜,父王啊,您也该去下面享福了。”
景尧拍拍老皇帝的脸,“我的母妃还在下面等您呢。”
景尧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老皇帝啊啊的叫着,他虽不能动,但是心里十分清楚他即将面对的什么。
老皇帝每日三顿碗汤,今天也到喝药的时候了。
王秀成端来汤药。
“陛下,该喝药了。”
王秀成在他下巴处放了块毛巾开始喂药。
老皇帝惊恐的看着他,嘴巴紧闭不想喝药,喂的药全都撒在了床上。
王秀成一开始还有耐心,两次后也暴躁起来。
“陛下!不喝药病怎么能好呢,别难为奴才了,赶紧把药喝了吧。”
王秀成掰开他的嘴,硬是把药喂了进去。
喂完药,王秀成也筋疲力尽了,甩甩手离开寝宫。
太子在偏殿批阅奏折,王秀成前来汇报。
“这一次陛下异常不配合,真是累死老奴了。”
景尧眉毛一挑,轻声道,“怕是他也察觉到了吧,他喝了多少。”
“一半吧,您放心,这一次煎的要量比平常多,不出意外,夜里。”
景尧满意的点点头,“好,辛苦你了。”
深夜,王秀成例行来看老皇帝。
床幔下,一只手荡在外面。
王秀成试探的摸了摸,又迅速收回。
轻轻打开床幔,老皇帝面如白纸,睁大眼睛盯着上面,嘴角还有一丝血。
纵使意料之中,王秀成不免有些害怕。
这是死不瞑目啊。
——
老皇帝驾崩了。
寝宫外来了不少人,老皇帝床上跪着皇子和公主,除了太子站立在床边。
四公主景然轻声抽泣着,不敢看床上的老皇帝。
透过太医们的缝隙,景翊看到了床上老皇帝的脸。
从他封王离开皇宫,这是他第三次进宫见到他。
前两次都是病危召他们入宫,而这一次,是彻底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