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到——”
随着宫人通传，年近花甲的太后云氏缓缓走进大殿，一边让众人免礼平身，一边问道：“皇帝怎么还没来？快去请。”
宫女连忙应下，很快，皇帝就到了。
见礼之后，他在太后身边的位置坐下，环顾四周，便吩咐道：“传。”
宫人在外头喊了一声：“传七皇子殿下、林柔上殿——”
两人入殿，林柔向众人行了大礼。
“平身，抬起脸来，让本宫瞧瞧。”太后道。
林柔起身，微微仰脸，却不敢直视一行贵人，只是低眉垂眼。
她长得亭亭玉立，姿态曼妙，长发如云，眉目如画，虽是衣着华丽，却气质不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好似九天仙子一般纯净清雅。
太后不禁多看了两眼，含笑道：“果然是极标致的美人！”
话音刚落，却是听到夏翊嗤笑一声，凤眸凛冽地扫过在场众人，大手一伸，紧紧握住了林柔的手。
他这个动作极其不合规矩，在场的几个长辈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皇后极其想斥责一声“无礼”，可是连皇帝也没说什么，她也不敢就这么触夏翊的霉头。
“请坐吧。”太后的目光扫过两手交握的手上，面不改色，淡淡吩咐。
悠扬动听的弦乐声起，衣袂飘飘的舞姬鱼贯而入，朦胧缥缈，闪动着绚丽的色彩。
各色精美的餐食也被宫人端了上来。
林柔身份卑微，不能入座，站在夏翊身侧，偷眼打量着这一切，心中也已经暗暗有所猜测。
她早就捏了一把汗。
刚才夏翊怎么就突然握她的手了？看来最近她少跟他念叨礼义廉耻的事情，他就全部抛诸脑后了……
魏夕月坐在席上，有些调皮地朝她挤眉弄眼。
林柔朝魏夕月淡淡一笑。
坐在魏夕月一边的姜妃似乎有所察觉，目光重新落回林柔身上。
不经意间，林柔的视线与姜妃对上，林柔的心绪猛地一颤。
她……她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姜妃？
念头一起，林柔的心脏砰砰直跳，下意识回避了姜妃的目光，垂下眼帘。
太后向皇帝、皇后各敬了一杯酒，然后又与众人同饮一杯，忽而对坐下的左丞相之女云妙容笑道：“妙容，听闻你今日习了一支异域风情的舞蹈，不如就借此机会，给哀家的筵席助兴？”
太后并非皇帝亲生母亲，不过两人关系一直还算融洽，只不过当年她想把皇后之位给予她的母族云氏，可惜，最后皇帝却执意立了柳氏为后，两人的关系便开始有些尴尬了。
如今，七皇子殿下夏翊的正妻之位，太后觉得自己必须得为云氏争取一下。
云妙容点头，起身便进了舞姬的队伍之中。
弦乐之声一变。
云妙容翩然起舞，她的舞姿轻盈如燕，十分洒脱优美。
恰在这时，皇后开口道：“既有云姑娘献舞，不妨也让蕊儿演奏弦乐助兴。蕊儿弹得一手好琴，这琴技在皇城自称第二，怕是无人敢称第一。”
“请。”皇帝接口道。
汪雪蕊于是也离了座，款步走到了乐师的位置上，伸手抚琴。
琴声唯美，舞姿曼妙，相得益彰。
座下的长公主有些按捺不住，瞥了一眼身边的夏婉音。
夏婉音会意。
与此同时，姜妃收起打量着林柔的视线，看向魏夕月，她原本想让魏夕月舞剑一展风采的，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一曲终了，皇帝带头鼓起掌来，笑道：“蕊儿的确弹得一手好琴！”
太后眉心微微蹙起，她知道帝后向来和睦，若不是因为皇帝身份特殊，需要雨露均沾，开枝散叶，皇帝恐怕不会广开后宫。
皇帝这话是明着称赞汪雪蕊呢。
“祖母、舅舅、舅母，婉音斗胆给诸位献唱一曲《钗头凤》。”夏婉音盈盈一拜，便也开始了她的才艺表演。
林柔神情有瞬间的恍惚，脑海中不断浮现着姜妃那张绝色容颜，终于，她闭了闭眼，想了起来……
“林柔，”不知何时，夏婉音已经唱完一曲，太后把视线重新投回了林柔身上，浅笑开问：“我听闻你从前是商户之女，后来因为机缘巧合救下汪家女儿的性命，被侯府认作义女，抬了身份。”
林柔微微点头：“回太后，正是如此。”
“你可曾读书识字？”
“林柔略略学过一些女德女训。”
太后点点头，眸中不动声色地闪过一丝轻慢。
“林姑娘是商户之女？”皇后轻笑一声，接口道，“七皇子身份尊贵，乃是天潢贵胄，你们两人身份地位如此悬殊，就算如今你成了侯府之女，那又如何，到底只是个名分，如何比得上侯府嫡出的大小姐？”
一时间，整个大殿噤若寒蝉，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东西，各种目光看向皇后与林柔。
太后颇有几分愠怒，这个皇后出身也并不算高贵，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却因着原本不被看好的皇子顺利继位成为当今皇帝，白白捡了这么一个大便宜。
她的确看不起柳姝华，总觉得她说起话来尖酸刻薄，小家子气，从来不识大体，不留情面。
柳姝华笑话林柔身份配不起皇子，那么她自己又有多高贵，真计较起来，能配得上皇帝吗？
如今柳姝华当着她的面，便已经开始迫不及待地把她的外甥女隆重推出，完全就是不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
于是她冷笑一声，淡淡回答：“皇后所言极是，哀家也觉得，嫡庶有别，嫡出的小姐到底和庶出的不一样。”
皇后闻言，回过神来，惊觉太后说话夹枪带棒，脸色当即就有一些不好看。
长公主看着两人针锋相对的架势，心里不禁暗暗后悔，不该来摊这浑水，不过碍于自家女儿夏婉音爱慕夏翊多年，一直找不到机会和他接近，如今唯有走这么一步险招，成败在此一举。
姜妃心里只觉得好笑。
她与魏夕月，长公主与夏婉音，也都是太后一同邀请过来的，太后的意思，她们哪个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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