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鹤摸不着头脑,只是感觉凶名在外的七皇子殿下近日以来温和许多,整个人的戾气内敛,越发的成熟稳重。
看他的神色,却是似乎有愁绪萦绕心头。
傍晚时分,曹云告辞,林柔想留下他用个晚膳,被他以陪夫人小儿婉拒。
他前脚刚走,夏翊后脚就进了厅堂。
如冬见他来了,和程松对视了一眼,两人齐齐退了出去。
“夫人,今天去逛集市了?兴致如何……”
夏翊正要将脱下的外套挂在一旁的雕花勾金衣架上,林柔忽然从背后环住他的腰肢。
“殿下……”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竟这般主动?”夏翊一个转身,两人轻轻拥在怀里,笑意浅浅。
林柔研究发现,他笑的时候两边有些若隐若现的酒窝,眸中没有锋芒的时候,看起来就有几分清澈无辜。
看起来倒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殿下不问我今天在集市上发生的事情吗?”云鹤藏不住话,应该已经向夏翊全盘托出了,林柔就算想隐瞒,只怕也是隐瞒不过去。
“哦?夫人有什么想对为夫说的?”夏翊饶有兴致地挑起她的一缕发丝,勾在指尖玩弄,又拉到鼻间轻轻嗅了嗅。
林柔轻咬红唇。
近来,她与夏翊的关系似乎有所缓和,大概是西北的环境单纯,人与人之间也充满了信任与友好,让她不知不觉间对夏翊的感情又进了一步。
这个男人虽然嘴硬心软,待她,却是极好的。
此刻,她竟有股将自己的真实身世全盘托出的冲动。
她想在夏翊面前卸下所有的防备,鼓起勇气,把自己全身心地交托给他……
“殿下……”林柔深深吸了一口气,一双漂亮的水眸虔诚地望着夏翊,好像要把他望进心底里。
压制在心底的话正要颤巍巍开口,忽然听到外头程松来报:“主子,边防遭受突袭,大抵是西北那些不怕死的贼寇又来了!”
夏翊闻言冷笑,眸子瞬间转冷。
刹那间,那个血雨腥风里摸爬滚打的铁血阎罗又回来了。
他正要松开林柔,忽又觉得不舍,用尽全力抱了抱她,又吻了吻她的眼睛。
“乖,等我回来。”
说着,他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带着少年将军的意气风发,和铁血战神的威严肃杀。
这个不过二十出头的男人,又再度踏上他的征途。
林柔看着他的背影,有股怅然若失的情绪。
“小夫人,怎么了?”如冬见夏翊匆匆走了,连忙进来,却见林柔憋着嘴,一副委屈模样。
“没什么……”
林柔抿了抿唇瓣,便想掀开垂珠帘子跟着出去,刚走两步,就见夏翊又折返回来。
“夫人想不想跟我一起去?”
夏翊想起,曹云跟他说过,要多带林柔走动走动,仔细一想,林柔还没跟他去过军营。
在他的地盘,对付西北那几个蠢货,易如反掌,正好在林柔面前显摆显摆。
“嗯?”林柔微微一怔,没来得及思考,腰际一紧,夏翊将她整个人裹挟了出去。
夏翊骑马,林柔坐上了马车。
扶着她上了车,夏翊轻轻一笑,道:“以后我教你骑马射箭,可好?”
“骑马射箭?”林柔瞪圆了眼睛,她从来没想过学这个。
“小夫人大概也听说过,殿下的精通六艺,整个燕国,殿下的射、御若是自称第二,可没人敢称第一。”程松适时地拍了个马屁。
一番话正中夏翊下怀,他又是一声轻笑,宠溺地揉了揉林柔的乌发,命如冬上车陪着林柔,便纵马向前。
踏着黑夜即将到来前的朦朦胧胧,披着晚风和星光,身姿挺拔如苍松,气势刚健似骄阳。
府邸离军营并不算远,期间有几次夏翊又折返回来,同林柔说几句话,怕她坐车坐得闷了,林柔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夜幕降临,营地里早已亮起星星点点的灯火,远远望去,长达数十里,一眼看不尽,与天相连,场面极度壮观。
“殿下!”
夏翊刚下了马,便有几个身披重甲,手持铁剑的将士围拢过来。
如冬扶着林柔下了马车,林柔远远地看了一眼,被那股凛冽气势所震慑,不敢多上前一步。
云鹤得了令过来,道:“小夫人,这边请。”
借着马车车头的灯笼,林柔看看云鹤也是一身银白铠甲,个头虽然还没长高,看上去英气逼人,但也像是个小小男子汉了。
“今天晚上发生什么了,严重吗?”林柔问。
云鹤接过其他侍卫手里的琉璃风灯,提着照亮前路,带着林柔和如冬往驻扎的营地。
他想了想,似乎在斟酌了怎么回答好,半晌才道:“西北敌寇偷袭了我方一个仓库,大火刚刚扑灭,损失了好些东西。”
他没说的是,这个仓库还是比较重要的粮草仓库,虽然已经及时向皇城以及周边区域调集粮草,但是一来一回,也要耽搁好些时间,只怕事情还是有些棘手的。
“仓库失火?要紧吗?”林柔蹙眉。
云鹤淡笑着回答:“小夫人放心,既然殿下来了,定能处理好这件事。”
林柔进了夏翊专属的大帐篷,打量着内里的装饰,只觉得有些森然。
帐篷里,各种冷兵器陈列在侧,有云龙纹鲤长刀、长柄花铁戟、弦纹短弓、花锤式长枪、燕翅形铜驽、云纹凤头斧、兽面纹长盾……
林柔看得有些呆住了,没想到夏翊居然会使这些玩意儿,不过想想,他可是十五岁就在军营里浸染的少年将军,一身武艺高超,不足为奇。
他可是常年习武之人,因此他体格比别的男人强健,身上肌肉紧实,线条流畅,宽肩窄腰,浑身充满了力量感……
林柔伸手摸着冰冷的兵器,不觉脸上有些发烫,这样一个好男儿,竟是自己的郎君……
重活一世,自己这一路走来,诸多惊险,所幸遇到的人是他,否则还不知道会是怎样呢。
“小夫人,你要喝什么茶?”云鹤问。
“殿下平时喝什么,我就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