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他思索明白这其中的利害关系,突然又有下人来报:“太子殿下驾到!”
太子?他怎么会来?
不光是夏辰微微错愕,林柔更是脸色骤变。
她的浑身似是被毒蜂蛰了一下那般颤抖起来,连着呼吸都变得痛苦起来。
所幸脸上盖着帷帽,别人看不清楚她的容颜,来不及伤心证据被毁坏之事,当下便要起身告退。
可她正要往门口走去,又堪堪顿住脚步,唯恐出门之时,正好与夏圳迎面遇上。于是向着夏辰盈盈施礼一拜,借口去看望秋月,便跟着先前带路的婢女,往后院而去。
匆匆辞别夏辰,林柔来到了秋月暂居的地方。
因为她是夏翊特别交代过要好生照顾的人,在这里没有人敢怠慢她,虽然人未苏醒,却是受到了极好的照顾。
林柔思绪纷纷扰扰,混沌不堪,还沉浸在证据被毁,以及太子突然造访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打击之中。可是当她坐在榻边,看到榻上昏迷不醒的秋月,想起之前与秋月相处的点点滴滴,心中又是百感交集。
她与秋月相处时日并不长,却没有料到,在生命攸关之际,这个丫鬟居然会舍身救她。
可是,她也知道,前线战事催紧,秋月受了这么重的伤,带着她上路奔波劳苦,更是给她找罪受,夏翊将她暂时安置在这里疗伤修养,是最好的选择。
事实上,自己本不应该来看望她。一是现在她的处境很危险,夏圳绝不会轻易放过她,而她这样来回折腾,增加了被抓住的风险;二是她也帮不上什么忙……
而现在,她的一颗心七上八下,夏圳就在前厅!
可她想着,这里毕竟是夏辰的住所,夏圳再怎么嚣张跋扈,也必须忍让三分。而且,自己的身边还有程松这样的高手和暗卫在。
只不过,她现在最担心的,便是她的那位表姐,孟雨媚若是到处宣扬自己的身世,一定会给她惹麻烦的。
万一让夏圳得知自己现在就在这个宅邸之中,以他的性子,怕是要闹得夏辰不得安宁!
千头万绪,她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该关注哪个,她应该怎么办……
看着秋月昏迷不醒的脸庞,她越发觉得对不住她了。
程松得知太子忽然到访,早已暗中派人蛰伏,前去探查他的动向。
另一方面,他早就怀疑林柔是太子安插在自家主子身边的细作,他倒想看看,林柔会有什么反应。
林柔脸色很差,程松一时判断不清,她是因为秋月,还是因为太子。
理智上,程松觉得林柔是个扮猪吃虎的心机白莲花,但是情感上,他又相信林柔只是单纯的蠢货。可是,这又有很多讲不通的地方……
所幸夏圳并没有待太久,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便听见夏圳离开的消息。
林柔暗暗松了一口气,只觉得好似煎熬了半生的光景。她下意识地拢了拢帷帽,吩咐程松道:“我们这就离开北宁城。”
“慢着。”程松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刚才夏圳带来两个消息,一是皇上旨意,封夏辰为辰王,命他结束赈灾工作之后回皇城受封,二是北宁城忽降大雪,发生了山体滑坡,唯一一条离开北宁城的康庄大道被积雪堵住。
虽说已经加派人马前去清理积雪,但是按照夏圳的语气判断,积雪面积很大,厚度很深,恐怕一时半会儿清理不完,他已经准备下榻在北宁城。
果然,得知这件事,林柔的脸色更加苍白无力。
程松判断出,林柔果真不是为了秋月而来,她只是想耍个心机,见见夏辰,自己可真是着了她的道了!
现在形势错综复杂,程松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到时候认认真真给自家主子负荆请罪了……
“程松,真的没有其他的路可以离开这里吗?”林柔心中忐忑难安,一想到夏圳就在近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跟他迎头碰上,她根本没法冷静。
“别的路,太远了,绕出去得花费大半月时间。”程松回答。
“程松,绝对不能让太子发现我!”林柔眼神闪烁。
程松默然。
就在这时,站在门口的如冬提醒:“孟夫人来了。”
提到孟雨媚,林柔心口一阵窝火,的确,自己原先是想攀附夏辰不假,可是,她从未想过采取爬床这样的手段。
说到底,她也是知县千金,正儿八经的大家闺秀,除非万不得已,怎会采取这样的非常手段。她必须私下见夏辰,无非也是因为夏圳的追踪,她必须避人耳目。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早已对孟雨媚全盘托出。可是她的表姐,对她的悲惨遭遇假意表示同情和理解,一边收受她大量的财物,一边却将她往火坑里推。
这样两面三刀之人,林柔实在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
只是现在,她是客人,仍在三皇子殿下的府邸之中,该有的礼节还是得要有。
林柔刚起身,孟雨媚便走了进来,态度已然不像先前那般咄咄逼人,反而像个没事人似的,笑吟吟道:“林柔妹妹,北宁城出城的道路被封锁,殿下让我来问问妹妹,可有什么落脚点?如果没有,妾身给你安排。”
夏辰之前得到程松的知会,只是说林小夫人来看一眼婢女就走,可是现在突降暴雪将山路堵住,夏辰还得操心他们的去向。
“多谢雨媚姐姐,不用了。”林柔连忙开口婉拒。
如今林柔已经达成寻找夏辰,将证据交给夏辰的目的了,再也没有必要接近夏辰,留在夏辰身边。
不仅是因为孟雨媚此人笑里藏刀的很难对付,还因为林柔是夏翊的侍妾,程松把她带来这里,已经算是触了夏翊的逆鳞,她可不想再节外生枝。
更重要的是,太子殿下现在也同样被困在了这里,思及此,林柔坐立难安,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往西北。
孟雨媚听了这话,有些诧异,还以为林柔是欲拒还迎,欲擒故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