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殿下。”秋月有些诧异,没想到传说中冷硬无比的七皇子殿下,居然对宠妾有着如此温情的一面,若非亲眼所见,着实难以相信。
夏翊又在屋中独自坐了好一会儿,林柔这才幽幽转醒。
她好似做了噩梦,口中反复呢喃着一句话:“太子殿下,不要啊……”
夏翊眼睛一眯,冰冷寒意瞬间覆上,眸中杀机汹涌。
气氛紧绷,忽而,只见林柔被梦魇住,额角沁出汗水,低低呼唤了一句:“救我……救我……”
她骤然睁开眼睛,一颗心还沉浸在可怕的回忆里,一时之间脊背冷汗涔涔而下。
“怎么了?”夏翊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
林柔没有料到夏翊就在身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稳了稳心神。
“做噩梦了……”
“梦见什么了?”
夏翊怎么会对她的梦魇感兴趣?林柔心中惊疑不定,莫非,自己说梦话了?
“梦见遇险,被殿下救了……”
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林柔渐渐摸清了大灰狼的脾性,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当然,这个“软”也不是随便吃的。
果然,夏翊脸色稍霁。
“药呢?”他修长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
秋月反应过来,连忙掀开珠链出去端药。林柔听夏翊提起那药,不由得面露苦涩,嗫嚅了一句:“我感觉已经好多了,能不能不喝药?”
“不能。”夏翊冷冷一口回绝。片刻,他嗤笑一声,有些玩味地说,“你若是再不好好喝药,我就罚你加倍喝避子汤。”
林柔瞬间脸红到耳根。
每次夏翊临幸她,都未曾赐过她避子汤,还是她自己找来嬷嬷帮忙弄的。夏翊身边的嬷嬷都是些干粗活的下人,自从她恩宠变多,也跟着趋炎附势起来,帮她忙前忙后地熬药。
她原本以为,夏翊对这件事毫不在意,今天听他说话的语气,好像带着点嘲弄的意思。
秋月坐着林柔的床榻,正要给她喂药,没成想,夏翊将碗接了过来。
“我来喂。”
林柔听他这么说,不由得正襟危坐。
她怀疑自己是不是病糊涂了,夏翊居然要给她喂药?
长这么大,活了两世,也只有在小时候爹爹抱着她喂过药……
“殿下,我……”
不由分说,夏翊的汤勺已经递到嘴边,林柔只能硬着头皮将嘴唇贴近。
烫!
她皱了一下眉头。
夏翊噗嗤一声笑出来。
“我吹吹。”
没想到,夏翊居然真的耐着性子给她吹药,一口一口喂给她喝。
林柔浑身不自在,只想快速把药喝完。她皱着眉头,豁出去了,将苦涩的药一饮而尽。
“一颗糖奖励给你,很乖。”夏翊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轻轻一笑。
林柔怔住了,恍惚间,她想起另一个人来,可她甩了甩头,立刻把不切实际的妄想抛诸脑后……
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是夏翊?
仔细抬眼望去,倒也……
不,不对,绝对不是他!
……
皇城。
砰砰砰——
一阵易碎物品落地的清脆响声。
东宫里,太子殿下夏圳怒容满面,将茶几上的东西一扫而落。
屋子里噤若寒蝉。
谋士徐成挥了挥手,示意一行侍卫和丫鬟退下,合上房门,作揖道:“主上息怒,事情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
“没有回旋的余地?还能这么回旋?人都让老七睡了!”夏圳紧握双拳,眼中喷火。
七皇子殿下夏翊有了宠妾之事不胫而走,很快便传进了夏圳的耳朵里。据说,那个女人还是个行刺未遂的刺客。
时间上,和林柔从府邸里逃走,他追到北宁城吃瘪,完全吻合。
这个该死的贱人!居然爬上夏翊的床了?
他强压住心头火,闭了闭眼,冷声问道:“你倒是说,还能怎么回旋?”
徐成面露惶恐之色,仍是故作镇定:“属下已将细作安插至七殿下身边……”
他知道这件事情非同小可,那个林柔可是钦天监算出拥有凤凰命格的女人,此事事关太子殿下的宏图大业,出了岔子,可不是一般的麻烦!
夏圳的眸子暗了暗,忽然冷笑一声,道:“干得好!本宫得不到的东西,也绝不会留给他!不过,胆敢背叛本宫,定要叫她生不如死!徐成,人先别动,留条命带回来,本宫要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是。”
“还有,三哥那边有什么情况吗?”
原本夏辰是在北宁城赈灾的,却被皇帝紧急召回皇城,共商国是,可见皇帝对他的器重。
朝政之中,夏辰多次与他意见相左,可是皇帝似乎更加青睐夏辰多些,这让他更加烦躁。
“回主上,三殿下回来之后,除非皇帝召见,否则闭门不出,安插的细作回禀,最近他问了私底下见了不少三司的人,似乎正在暗中调查江南那件案子。”
夏圳闻言,冷笑一声:“那件事都处理干净了,新任官员也早已走马上任,还有什么好查的。不过,既然他有心要查,只怕是有些麻烦……无论如何,这林柔活着,便是个祸根,必须马上将她带回来!”
徐成连忙称是。
千里之外的北宁城,林柔无端打了个寒战。
丫鬟春花将温好的药端了进来,柔声道:“小夫人,该喝药了。”
梨花木雕花贵妃榻边上,林柔正抱着手炉取暖,闻言秀眉微蹙,疑惑道:“怎么还有?”
“大夫说了,这病要断根的。”
林柔朝翠珠帘子外看了一眼,问道:“秋月呢?”
这些天来,喂药这些贴身伺候的事情,都是秋月在做,林柔便随口问了一句。
“哦,她到集市买东西去了。小夫人,今儿个天气晴朗,要不要到外头走走?”
林柔捏着鼻子把药仰头喝完,一张俏脸皱成一团。
她已经在府邸里闷了好多天了,的确很想出去透透气。
可是,她转念一想,上一次同那两个美姬出门在雪地里发生的事情,让她心有余悸不说,在借口买针线时,她恍惚看到了几个探头探脑的可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