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
非要从这狗洞钻过去不可?
沈黎月站在原地,一双眸子定定的看着姜容煦扒开了干草堆,露出脚边的洞口蹲下身别过脸看了一眼沈黎月之后,便将两手搭着洞口的姿势已经准备就绪,他低下头,“嗖”的一下快速穿过那洞口。
那动作行云流水般迅速。
看着格外娴熟,铁定没少爬。
沈黎月亲眼所见的时候,不得不令她大吃一惊,两只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身体呆若木鸡似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还没缓过来。
“你到底过不过来。”姜容煦的脸透过洞口瞥看愣在原地的沈黎月说道,声音平淡。
“不过来的话我走了!”姜容煦的嗓音再次响起,那话仿佛故意说给她听的。
“你敢先走试试。”
果然,姜容煦这话一落,将沈黎月的思绪拉回来,只见她神情故作凶横的样子瞪向姜容煦,声音瞬间提高几分。
寂静的废弃小巷里就属她的声音最大,随后又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表情变得委屈巴巴,肩膀耸了下来,弱弱小声说道:“等我。”
沈黎月生怕方才自己那一声惊动附近的人给他添麻烦,气势上弱了几分。再看着那个如同狗洞狭小的洞口,她的面孔皱成一团。
没想到她也有爬狗洞这一天存在,在沈黎月脑海里是预料以外的事。
曾经的影后混到如今这种地步,若是被前世那些家伙知道不得笑掉牙。
她摇摇脑袋,试图甩掉脑袋里的胡思乱想,双手拍了拍脸颊让自己清醒起来。
想那么多干嘛!
骨气这种东西又不能吃。
沈黎月抿了抿唇,双手揪着衣裙步履艰难地挪动脚下的步伐蹲下身。
这一蹲,就和姜容煦的眼睛直接对视上了,姜容煦的眸中倒影她的面庞,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不情愿的意会。
她也大可直接拒绝,姜容煦虽说嘴上功夫不饶人,要是沈黎月真的不情愿的话他也没打算强求她。
他抱着耍她的想法让她知难而退。她真想在这后宫中同自己生活。
以沈黎月急躁的性子唯恐被人拆入腹中都不知道。
沈黎月性情高傲自负。
他在此前料定她对爬狗洞这种事情一万个心里准备都不会同意。
姜容煦算是想错了。
沈黎月没有他想的那般脆弱,她捻手捻脚,四肢僵硬徒伏从洞口地上钻爬过去。
“啪啪…”沈黎月拍了拍手上,衣裙上沾到的土。
沈黎月毫不犹豫低下头的那一刻姜容煦眼眸深处明显怔了一下,他下意识伸手在她屈身爬过来起身的时候顺手拉她一把。
换个角度来说,相比姜容煦在宫中经历种种可能的艰难磨难而言,今天她爬狗洞这件事算不上什么。
姜容煦贵为皇子殿下都敢爬,即使不受宠好歹也是皇子,她更没有什么尊贵身份可言,仅仅只是一个曾经辉煌一时,如今没落的将军家小姐,更不需要顾忌什么爬就完事了。
沈黎月在心里是这么劝说自己的。
可能这几天经历了太多事,疲惫到自己忘记还有翻墙一回事,选择最便捷的办法。
用旁边废弃的木搭箱往旁边山林斜坡稍微再堆起一点土壤的位置猛地一置放扎根住,垫一下脚尖便可以轻松跳跃翻墙过去就是第二法子。
这个地方也是皇宫最为一个偏僻荒芜的废弃山林,再近一点就是冷宫,冷冷清清没有人,宫人就算路过平时不怎么仔细观察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地方。
姜容煦没有出宫的令牌,从城门正门走的话是行不通的,只能采取这种笨拙的办法出宫,好在他一向不受宠,也没有人会发现他到底在不在,所以才随心所欲出宫照顾沈黎月。
他并不是没有良心的人。
沈黎月走在他之前领路,迈着大步流星般的步伐,转头叉腰似在埋怨他的走神,对他喊道:“姜容煦你倒是走快我一些,俺看你这样慢悠悠走着过了四个时辰我们都还没到。”
是的,沈黎月故意催促姜容煦。
姜容煦看着前面走路不看路,踢着一块不知怎么来的路边小石块又突然转过头某人的身影对着她小嘴一张念念叨叨,说完不忘高傲扬起下颌的样子。
姜容煦看着那抹身影,脸上露出不经意的笑容,这个笑容大概是他这些年里唯一放松的笑容。
要知道在沈夙刚重生将她拥入怀中时,姜容煦对她从来只有愧疚,对她的关心从来都不是真心实意的。
或许以后他回忆今天这一幕便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对沈黎月有了好感。
喜欢而不自知。
以致沈黎月后来身边出现其他公子暗暗吃醋,压制悸动将脑海里那根紧绷的弦崩断。
后面沈黎月知道还暗暗偷笑他,称他为大醋缸。
沈黎月大他三岁。
年下组。
沈黎月压根没想过会有这个结果。
翌日。
“吱”的一声屋子门声响起,沈黎月双手打开的那扇木制的漆皮都掉了差不多的屋门,因岁月久远漫慢剥落的皮层,手摸上去有些微刺的触感,屋子的门已经不牢固随时会摇摇欲坠似的被她扒拉到一旁。
跨过门槛,就是一个不小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条青板路,青板路两边则是两棵长的茂盛大树,满地掉落的树叶甚至有点堆成小山随意飞到地上到处都是。
荒芜的院子,到处空空,显得有些凄凉。
连同屋子内的陈设家具亦是如此。
沈黎月看过,所以知道。
是的,没错,昨夜他们回来得很晚,一到姜容煦所在殿内,沈黎月倒头就睡。
她甚至睡晚了一段时辰,已经打着重重哈欠,眼角处清晰可见两抹紫黑色眼袋挂着。
是的,没错。
她睡不惯这里的床板。
床板实在太硬了,连块褥垫给她垫的位置都没有。
巳时(早上11点)沈黎月才起床伸个懒腰,一觉起来只觉得浑身腰酸背痛的。
她住的还是下人们的房间。
昨晚那房间她刚推开打开的时候,沈黎月差点没被厚重一层灰给呛死,吸一口空气咳得她肺不舒服。
这里有多久没人来住了。
简单擦拭一下将就度过一晚,沈黎月手里提着一盏香烛盏灯,火光若隐若现着。
微弱的灯火光芒,沈黎月产生了夜盲症的错觉看不太清楚身边昏暗的环境,直到白天才开始对这里有了新的认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