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大娘为人爽朗热情,颜清住在她家里很随意自然,也会帮着大娘做一些农活,照顾大娘的几个孙子孙女。
聘书随着聘礼一起到颜清手上,她看着上面端正的字迹,心间发暖。
聘礼名单不小心落下,颜清捏住一角,礼单骨碌碌从院子这边,滚到院子那边。
单大娘五岁的小孙子进门,看着脚边还有几卷的礼单,讶然问道:“颜姐姐,这是什么布呀?怎么这样长?”
颜清只得麻烦他帮着卷起来,看着这样长的礼单,她心中咯噔。
谢与岁该不会把所有家当都写上了吧?
可她没有陪嫁啊?
颜清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是好。
思量再三,她只好把本该在新婚之夜亲手交给他的同心结和玉坠子,提前拿出来了。
同心结是她颜家女儿的传统,成亲时由女方亲手织就,方法纹样举世无二。
丝线是百年前传下的,而那个玉坠子亦是。
这些步骤缺一不可,颜清在日渐的等待中,也慢慢过来一月,婚服也由人定做好、头面、发钗更不用说。
随着迎亲日子的临近,颜清大敌当前都不如现下紧张,她虽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欣喜、渴望、思念汇聚成一张网,从头到脚将她抓了个牢套。
她好想见他。
到了昏礼,红绸从山顶蔓延到山脚,锣鼓喧嚣响了一天,颜清穿着凤冠霞帔,在黄昏到来时,坐上喜轿。
她绯色蔻丹紧紧攥着喜服,耳边擦过流苏,心中满溢而出喜悦。
轿子在山脚停下,颜清静静听着,心跳随着男人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缓缓加速。
一只瓷白的大掌伸来,伴着低沉悦耳的嗓音:“阿清,我来接你了。”
颜清把手放在他手上,掀开帘子被他背在身上。
她撑在他宽阔的脊背上,盖头下端金黄的穗子扫在他白皙的后颈,看着那处慢慢变红,颜清心中漫出奇异的感觉。
她低头,凤冠垂下的流苏擦过谢与岁脖侧,颜清手指挑开一点盖头,穗子便挂在谢与岁粉色耳骨上,刮搔着他耳侧软肉。
缓缓的,谢与岁感受到她吐气如兰,贴近他脖颈。
不知道她要作甚,他手心冒出汗来,心下期待又藏着几分隐秘到发颤的愉悦。
忽地,那处贴上一片柔软。
谢与岁心间发麻,一股痒意顺着那处扩散,攥住他怦然的心。
手下不自觉用了几分力气,掌心的热度传来,颜清看着那处留下的绯红口脂,胸中涌起奇妙的感觉。
好似渴望已久的事物忽地被盖上章,成为她的所有一般。
不太长的距离,谢与岁额间却冒出细密的汗,胸口处仿若摆上几摞干柴,渴望着什么。
颜清从他背上下来,两人牵起红绸,一步步走入红烛高燃的喜堂。
颜清同谢与岁都失去了亲人,上位便没有坐人,两人在嘈杂的人声中拜完堂。
一阵欢呼声中,颜清被送到喜房。
她坐在柔软的褥子上,指尖蜷缩起来,有些羞赧。
谢与岁并没有请多少客人,却还是被劝着喝了不少酒。
他同人告别,步履轻轻地来到喜房前。
看着红绸在晚风中飘扬,室内温暖的烛光透过,映红上面张贴的双喜字,谢与岁有些恍惚。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同世上某一人有着如此亲密的联系。
如果没有遇见颜清、喜欢上她,或许有一天他也会成婚,日复一日的相处中,也会有一个能陪伴他到老的妻。
但他会像爱颜清一样爱他想象的妻吗?
不会,并非因假象中的妻不好,而是世上只有一个他现下,深爱的颜清。
除去其他人,他便不会再爱,这便是结果,而如果本来便不存在。
他笑着,随风吹散身上酒气,才站在门口,轻轻推开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