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浑身僵住,可身子却不受控制地站起来,一步步走向谢与岁。
她仰头,同他视线相交,眼眶中止不住涌出泪水。
“你想好了?”
她轻飘飘一问,却像雷鸣一般炸开在谢与岁耳边,让他整个身子都战栗起来。
他没有回答,而是身体力行的俯首,衔住颜清的唇,羽睫颤动着,吮吸。
颜清合上眼,同他轻吻,泪花凝结在眼角,她离开一刻,呢喃着:“我之幸,有何不愿?”
颜清落入他坚硬温暖的怀抱,周身寒气尽散,像是泡在温泉般,暖意从心底弥漫至血液,流遍全身。
此夜一连两月,颜清脸上的笑容肉眼可见增多,连谢与岁把脉时,也觉得她身体恢复极好。
于是,在颜清同他约定的最后一天守孝期时,她准备好瓜果,带着谢与岁正式地去见自己的家人。
三座小坟包掩映在树下,上面没有一点杂草,颜清给爹娘、哥哥都上了香,跪在坟包前,一字一句道:
“爹娘、哥哥,我要成亲了。”
她转身拉住谢与岁的手,后者同她一起跪下,对着三个牌位深深一拜。
颜清絮絮叨叨:“记得从前,哥哥还取笑我这样凶的女子,何人才能镇住我…可我找到了他,他叫谢与岁,是华爷爷的弟子。”
“他温文尔雅,待我极好。但他不会镇住我,而是会保护我、爱护我。有他在,你们就不用担心我了,我会好好地、同他一起活下去,白头到老。”
“爹娘、哥哥,我明日就要同他走了,今后也会经常回来的,你们莫要牵挂我。”
话毕,两人郑重地磕头,谢与岁反手握住颜清的手:“请您二老、哥哥放心,谢与岁必会护颜清一生一世,绝不负她。”
二人带着莫知离,一早便离开了颜清的家,一路风尘仆仆,到了谢与岁从前住的地方。
院子挺大的,门前有棵高大的桃树,桃树边种着连绵的花草,绕了整个院子一圈。
眼前的木房虽不华贵,但其中雕刻的花纹极为讲究,一进到里边,竟是比高门大户的陈设也不遑多让。
“颜姐姐,好看吧?”莫知离扑到颜清身上,大眼睛闪着狡黠自豪的光。
颜清转头看谢与岁,男人走上前牵起她的手,把人拉进屋里,让莫知离被关在门外。
她抱臂调侃:“想不到我竟然嫁了个富户?”
谢与岁握拳轻咳几声,面色泛红:“我本行医不收钱,却还是有人时常付给金银…原本居所清简些,但…”
颜清凑到他身前,眼眸亮晶晶的:“因为我?”
谢与岁转过头,轻轻‘嗯’了一声。
“毕竟是要娶你…我不愿让你将就…”
他缓缓将心意道来,红霞飞满整张脸,恰似芙蓉花瓣,颜清看得心痒痒,踮脚轻轻吻上他红艳艳的耳垂。
谢与岁一抖,温润的嗓音哑了起来,眸中泛起涟漪…
既然下定决心要娶颜清,谢与岁便将三书六礼准备了个全。
聘书、礼书、迎书早早亲笔写下,只待随着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的进行,慢慢都交付给颜清。
只是在颜清住到山下同谢与岁交好的大娘家前,她还要去问谢与岁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她知道谢与岁的娘亲是江南一位富庶人家的姨娘,因为被寻仇,谢与岁的娘亲为保护他而去。
此后谢与岁便颠簸流浪,直到遇上华爷爷才摆脱困境。
她们离开颜清的家时,是拜见了父母亲的,所以,颜清也想去见见谢与岁的娘亲。
谢与岁抱着颜清,抱了许久,才带她来到山后面一处地方。
他们跪在那里讲了很多,而这也是谢与岁把自己所有的经历同颜清清清楚楚说明白的时刻。
颜清不会让谢与岁一人做承诺,而是对着谢与岁娘亲的牌位,同他一般,许下最为真挚的诺言。
而这样一说,许多事情便也浮出水面。
颜清也知道了谢与岁便是她在战场上,在她头一次心口受伤时,把她救回来的大夫。
而谢与岁也知道,颜清便是在他遇见师父前,为了报答他为她追回荷包,给他留下一整个钱袋的小姑娘。
一切错综复杂、却又充满了巧合。
按照习俗,颜清这几天不能住在谢与岁家中,只能搬到山脚,同单大娘住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