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牢中守卫森严,南不浊的人,加上兵符所能调动的人兵力,顾家的人想要进去杀掉喻不凡,难上加难。
严刑拷打之下,喻相得知喻家遭遇后,再也受不住,把同顾家勾结的事情倒豆子般吐露了个干净。
南不浊趁热打铁,把顾家罪行一一列举。
最后竟发现,在顾青詹之上,他那本应早死的外公,顾谷风,竟然在京郊外一个不为人知的府邸上,活得好好的。
而先前身受重伤的陈玉陶也渐渐转醒过来,南不浊因而知晓。
当年他娘,顾卿卿本不应该入宫,却因为外公被迫入宫来稳固当时顾家在朝中的地位。
要知道,当年他娘亲年华正好,却要嫁给一个年过半百、昏聩无能的君王。
在宫中受尽欺辱,怀孕后境遇才好上那么一点,又恰逢之前的未婚夫班师回朝。
南不浊的娘亲才在多方帮助之下,逃出皇宫,而她原本的未婚夫,却因他娘亲获罪,早早身死。
南不浊幼时同娘亲过了一段很是无忧无虑的生活,却因为被外公发觉,本是雇人要压他娘亲再度入宫,却不想来人见他娘亲貌美,欲行不轨之事。
他娘亲以身护他,才叫南不浊逃出生天,可自己却不堪受辱,撞柱身亡…
接下来,便是南不浊颠沛流离,受尽屈辱的那些年…到最后,遇见颜家。
一切水落石出,顾家陷害、利用他娘亲,又逼着他杀了颜父。
南不浊数罪并罚,将他那好外公、好舅舅判了个凌迟处死,顾家其余男子一律斩首,女子变卖为奴…
他这大义灭亲的举动,亦是叫朝野侧目,同顾家有关的官员皆被下狱,外放,他转而将许多早已埋伏在顾家麾下的人,依次启用。
朝中政治清明不少,而南不浊雷霆手段亦是将权力集中于一身,再不叫外戚分权。
颜清这几日听着朝野中的消息,心中早有判断,唯一一个令她盼望的消息,便是颜风同穆炎的消息。
穆炎最新送过来的信中,说最多还有三日,便会来到京城,带着颜风同她相聚。
颜清被极大的喜悦击中,一连几日都觉踩在云里。
趁着这段日子,颜清同谢与岁的关系亦是突飞猛进。
颜清只是奇怪,谢与岁看上去温和有礼,不想却如此粘人。
只有莫知离在时,那人便会收敛一点。
一旦莫知离离开,颜清即便正好好喝着茶,下一瞬,一个温热胸膛便贴上来,精瘦双臂虚虚环在她腰间,下巴也要搁在她肩膀上。
不知怎地,好好一个八尺男儿遇上她便似没了骨头般,软趴趴的。
“阿清。”他唇瓣擦过颜清耳垂,呼出的热气撩动着她的心扉。
颜清身子一颤,面上不动声色,耳尖却红得滴血。
“干嘛?”
“想吻你。”
颜清心跳漏掉一拍,喉口干涩,掌心微微发汗。
看着莫知离房门关上,谢与岁拉着颜清躲进小阁楼,来不及关上门,颜清被他搂在怀中亲吻,谢与岁呼吸急促,一手搂住颜清的腰,另一只手抚上她后背,轻轻按着。
颜清在细密缠绵的吻中难耐喘息,腾出空隙呢喃:“门…门没关。”
谢与岁寻着她柔软的唇,带着颜清往后一靠,门便合上,原本还算亮堂的房中忽地暗下来。
颜清踮起脚,全然贴在他身上,勾着谢与岁的脖子同他亲吻。
昏暗隐秘的角落里,两人忘情地吻着,空气都变得灼热而稀薄。
颜清脑中一团浆糊,唇上触感却格外柔软甜蜜,她心跳如鼓,放大感官来感受腰间逐渐收紧的手,背上揉按的火热掌心,紧贴胸膛中的紊乱心跳。
她环住他脖颈,微热指尖轻轻抚弄他柔软的耳垂,揉按轻捏,谢与岁喉间溢出性感的闷哼,颜清身子软下来,依在角落由他动作。
气氛越发胶着之际,啪地一声,光亮乍现。
颜清心头猛地一跳,谢与岁反应快,忙挡在她身前,脸色严肃。
“清儿。”
颜清缓过神,颊上绯红褪去,迎着光看到门前站着两个人。
越过谢与岁的肩膀,她渐渐看清来人。
其中熟悉的英挺面容无疑是穆炎,另一个,却是在颜清梦中,数次出现的那张亲切柔和的面庞。
“哥哥…”颜清眼眶发红,声音颤抖,脚步踟蹰着上前。
无数次铭记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勾画的眉眼,一年过去,再见时恍若隔世。
颜清扑进颜风怀中,像是苦苦盘旋在空中的倦鸟,在漫无目的、一日一日寻找中,终于找到归处。
颜风紧紧抱住颜清,一年来所受的痛苦仿佛在瞬间得到抚慰。
谢与岁未见过这样的颜清。
她那样纤瘦的女子,能轻松拿起十多斤重的大刀、长枪,也能在危难时刻力挽狂澜,她在他面前始终都是坚毅而勇敢,从未屈服。
但此刻的她,哭得像一个幼童,在亲人怀中无所顾忌的宣泄着一路以来的不易与艰难。
谢与岁心间苦涩,为她心疼,也为自己未能让她在自己怀中,同在颜风怀中一样无所担忧而难受。
穆炎对着他使眼色,谢与岁轻轻随着穆炎走出去。
两人来到安静的所在。
穆炎转身,看向谢与岁的眼神中带上安慰:“有你陪着她,我和颜风都很放心。”
似是知道他心中所想,穆炎向前,手拍上谢与岁肩膀:“她既心悦你,便不会与你有所隔阂,你们一路走来,应当再有点接受的过程。”
谢与岁浅笑:“多谢穆兄开解,谢某自会爱护她一生一世,绝不背弃。”
“如此甚好,那我便先走了。”穆炎爽快一笑,“以后你两若是摆酒,记得发张请帖与我知道,好为你们在佛前祝祷。”
“穆兄不同阿清道别吗?”谢与岁上前问道。
穆炎摇头:“不了,我同她之前已经道别,如今最后一遭修炼业已完成,我该回寺庙了。”
“既如此。”谢与岁从袖中掏出一瓶药递给穆炎,“还请穆兄收下,这是谢某制成的药,可平复内伤,也算替阿清尽心。”
穆炎收下药瓶,向谢与岁拱手,转身要走。
“师兄!”颜清眼睛红肿着,追出来,定定看着穆炎宽阔的背影。
穆炎身子一顿,没有回头。
颜清扑通一声跪下,向穆炎一拜,高声喊道:“颜清今日拜别师兄穆炎。”
“此后,愿空缘法师从今以后无病无灾、无忧无虑,信徒颜清必将在心中日夜祈祷,愿空缘法师一路好走!”
穆炎轻叹,身影早已消失在门口。
谢与岁上前扶起颜清,看到她额上的红印,正想拉着人往屋里走,却收到一阵打量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