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清拒绝的话变成试探:“什么都可以?”
“那肯定。”樊若欢信誓旦旦。
“行,那你明晚来临仙殿,我有个东西想向你求证。”颜清脊背挺直,眉眼一如当年。
樊若欢这才满意轻哼一声,抬起手掌与颜清击掌:“一言为定。”
手掌心拍红一片,颜清快速收手,心间叹气,转身往前走。
很快到了明晚,因为要赴樊若欢的约,颜清今日没有去寻谢与岁,只呆在临仙殿正殿,等樊若欢上门。
来人却让她意想不到。
“你来干什么。”颜清目光冷淡,倚在炕桌上的身子端正起来。
南不浊屏退殿中侍从,走到颜清身前:“做戏也要像一点,阿清是我的人,我来又有何不对?”
“可那只是名义上的!”颜清站起身,绕过他便往旁边走。
未料南不浊拉住她手腕,颜清一个趔趄被按在南不浊怀中,紧紧抱着。
清雅微甜的气息萦绕在鼻尖,颜清落在他怀中,便像蝴蝶撞上蛛网,挣扎不了。
“南不浊,你放开,不要逼我!”颜清大喊,双手往前推拒,箍着她腰的双手极为用力,好似不掐断不罢休。
她抬眼,落进南不浊漩涡般的眸中,复杂翻涌的情感载着她骤沉的思绪,如同托着一只小舟飘向不可预知的远方。
里面没有恨意…颜清冒出这样的思绪,身体忽而悬空,南不浊扛起颜清往内室走。
颜清腰腹硌得生疼,心脏扑通扑通跳着,夹杂着恐惧与瞬间的茫然。
但她没有意识到,此时翻涌的情感中,纠结的心痛慢慢平复。
袅袅青烟飘散在室内,晚风袭来,纱帘轻动,颜清被南不浊放在床榻上,还未等她反应过来,他便埋入她脖颈间,微热的呼吸洒在肌肤上,有些发痒。
颜清双手被他抓着反折在身后抱住,全身如同覆上一只狼狗,胸膛虚虚相贴,衣物摩挲。
“阿清,我好累,就让我抱抱,抱一会儿就好。”南不浊疲倦沙哑的声音钻入她耳膜,撩得人心上发痒。
颜清抿唇,梗着脖子全身僵硬,胸膛里的心跳动稍快。
南不浊真的没有对她做什么,只静静抱着她,时不时蹭蹭她的脸颊寻求抚慰。
被他触碰到的地方痒得很,烫得她面上发红,但颜清心中明了,除却浑身不适、嫌恶,仍有窘迫。
没有恨意…南不浊刚刚的眼神一直在脑海中盘旋,颜清凝神细思
为什么…没有恨意?他不恨她,怎会突然如此?
她思索深入,并没有察觉到窗口一闪而过的人影。
神思归位时,一个黑影从窗口闯入,刀尖发亮。
“有杀手!”颜清剧烈扭动挣扎,南不浊只轻轻道:“樊兄,你是来求和的,要是杀了我,明日大兵便会挥师北上。”
匕首落下,樊若欢扯下面罩,眸色阴冷:“她不愿,你何必强迫她。”
南不浊缓缓松开颜清,怀抱落空,他的心口好似剜下来一块肉,鲜血淋漓。
此时此刻,他忽地很想把心口的痛意加注给眼前的异邦人,好回答这个问题。
颜清走到二人之中,面对南不浊,无波无澜道:“你若实在要做戏便去偏殿,我不想看见你。”
“我走了,你和他孤男寡女在一起?”南不浊垂眸,眼神阴骘。
“我与他就算有关系,与你何干?”颜清步子挪后,离开属于他的范围,“南不浊,你没有资格过问。”
南不浊凝视着颜清清澈冰冷的眼睛,胸口堵上棉花,闷得难受极了。
“我如何没有资格!你现在是我的人,这便是我的资格!”
他上前绕过眼前一拳朝着樊若欢打过去,樊若欢怒火憋闷,正愁找不到机会,两个人拳拳到肉,打着打着翻到窗外去。
卧房内满地狼藉,颜清不欲阻止那相斗的二人,打累了自然会停下,樊若欢就算莽撞些,也不会在久病未愈的南不浊手下吃亏。
今晚同南不浊的纠缠,让颜清忽地意识到,在他面前,她不再是怒火焚身的那个颜清了。
恨意依然存在,只是历经许多,她目光中已不全然是恨意,更多地放在她在意的人或事上。
且事情真相未明,她亦不能轻举妄动,免得落入某些人准备的陷阱之中,要再脱身反而难。
许久,那二人两败俱伤,面上均青一块、紫一块,原本英俊非凡的面庞变成猪头。
正巧南不浊也在,颜清不避讳,把装着信封的盒子打开,展开信递给樊若欢。
“樊兄,恳请你帮我看一下,这信上印鉴,是否是你大商的。”
樊若欢皱着眉头看了许久,唇绷成一条线,他拿起信,对着月光一照,眯眼看了许久,神情稍微放松下来。
对着颜清紧张的面庞,他轻轻开口:
“此印鉴不是我商国的。虽仿照得十分相似,但我商盛产一种晶砂,此砂十分独特,遇月光便会闪闪发亮,千年不坏,而此印鉴初看几乎没有区别,但放在月光下便露了馅。”
心狂乱跳动,颜清转身扇了南不浊一巴掌,咬牙切齿:“听清楚了吗?”
清脆的巴掌声在室内响起,南不浊脸歪在一边,脸煞白。
他攥紧拳头,舌尖抵了抵腥甜的软肉,迎上颜清发红的眼眶,他眼中漫出晶莹泪花,忽地笑了。
“我如何知道,你们不是诓骗我?”
颜清恨不得立马撕了南不浊,却被樊若欢拦住,他上前郑重其事对着南不浊道:“我大商人坦坦荡荡,绝不撒谎,你若不信,便依照此法查看我大商与大徵来往官文便可知晓。”
南不浊死死攥着拳头,忽地一拳捶在床沿,咔嚓,那地方木头断裂。
“可他还是和我娘亲的死离不开关系…冤枉又如何,他该死!”
“他该死?”颜清轻飘飘发问,泪水漫过眼眶,淌下脸颊。
她大步上去双手揪扯住南不浊衣襟,瞪着他,那人眼眶亦是通红,嘲弄与恨意仿若一团理不清的线条,深深藏在如夜色般浓厚的眸中,而如今,那岿然不动的暗色闪动着疑虑、动摇,看上去竟有些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