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安是故意针对她!
颜清水性尚可,浑浊的池水下,她摆动双腿缓缓往上游,南安安张大眼睛,似是惊讶她居然会水。
不一会,颜清钻出水面,湿发粘在鬓角,她抹了把脸往岸边游,南安安也浮出水面扑腾着手脚往颜清这边挣扎。
“你们快下去救救公主和娘娘!”芜悠和公主的丫鬟带着几个侍卫跑来。
扑通扑通下饺子般,那群士兵跳入水中往这边游过来。
颜清被南安安抓住衣角,拖着她往前游。
心中恼怒,她反手一个手刀劈昏南安安,抓着她衣角的手松开,侍卫正好游过来拉住南安安的衣袖。
颜清又往前游一段爬上了岸,衣物往下滴着水,湿哒哒地贴在身上,又笨重又闷。
好在芜悠忙给她披上披风,这时,喻照照施施然赶来,水眸泛着担忧。
“阿清,你可还好?”喻照照握住她的手,把人上下打量一番。
颜清偏头看了眼昏过去的南安安,又看喻照照,轻轻摇头。
喻照照侧身:“你们将公主带下去好生照料。今日之事,明贵妃是为了救公主才跳下水的,本宫耳里听不得闲话!”
“奴婢遵命。”
喻照照直接带着颜清回了碧桐宫。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一见我便面露不善,只不过行事也忒大胆了。”颜清捧着茶,湿发散开,坐在榻上梳理思绪。
原来是南不浊旧时皇位竞争者的妹妹,只因为曾养在太后膝下才免于受难…
南不浊杀了她哥哥,难怪她讨厌他,连带着恨上了她。
“也就是你下江南治疫的那月月底,她才为逝去太后尽完孝道,回宫也不过两三月。”喻照照与颜清隔着炕桌而坐,手上捏着云片糕。
“她能独一个恨上我,顾沁铃想必也除不开关系。”颜清放下茶,拿过手帕擦着湿发。
“顾沁铃本就眼红你,几次被拒之门外,向南不浊告状的时候他不向着她,你又被假传怀孕,她只怕与你决不罢休。”
闻言,颜清动作一顿,状似不经意:“南不浊…不帮着她?”
喻照照瞟到她眼中闪过的异色:“嗯,目前看来,但他是什么人,你我都清楚。”
颜清轻斥,掩下眸中情绪:“自然,我一定会叫他后悔的。”
两人贴心地叙了会儿话,颜清头发堪堪晾干,插上白玉簪子回宫。
一进门,里面迎上个小太监,躬身禀报:“娘娘,陛下请您去长生殿,说是有要事同您讲。”
颜清上下打量那小太监,确认是熟面孔,才转道去长生殿。
门外侍卫见是她,直接让行,颜清踏进门槛,空荡荡的大殿金碧辉煌,她转到内室,袅袅幽香飘散,清冷的香味遮不住淡淡苦涩药味,一眼看去只见床帏放下,重重纱帘遮住里面情形。
许多次的经验让她提起警惕心,上下四处扫视没发现奇怪之处,才进去。
颜清仍心有疑虑,她缓缓上前,纤细的手掀开纱幔,南不浊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映入她眼眸。
“真病了?”颜清毫不犹豫扇了床上的人一巴掌,绯红的巴掌印在南不浊惨白的脸上,显得可怜兮兮。
“咳咳—”床上的人睁开眼睛,看见她先是扬起唇角,一手攥住颜清未放下的手,贴在脸颊。
那人的力气不减半分,攥得她手骨生疼也挣脱不开。
“阿清,我好想你。”南不浊微热的脸颊蹭着她被桎梏的手掌心,亲昵依赖,丝毫不顾那只手曾扇过他巴掌。
柔软细腻的触感自掌心传来,颜清的心一颤,指尖蜷缩起来,目光依然平静无波:“说吧,你有什么事。”
“无事,就想见见你。”他眯眼笑,深沉的目光眷恋地盯着她看。
“有病。”颜清看他这样子,莫名想起南安安那双盈盈秋瞳,“你真的病了?便不怕我和你那妹妹一齐杀掉你?”
提到南安安,南不浊眸中笑意消逝,手上力道也减轻,颜清得以挣脱出来。
“不过一个工具罢了,量她也翻不起什么水花,只是你想杀我的心,倒是一日更比一日,坚硬得很。”
颜清擦着手,直起身子居高临下:“何必明知故问?我此次只想看看,你是不是不久于人世,其次,你埋伏的杀手,我回来前或多或少都杀掉了,我再警告你一次,有什么冲着我来。”
南不浊咬紧牙关,名为嫉恨的情绪升腾而起,浇得他心火旺盛、不休不止。
“若你一意孤行想让我死,那我便会不遗余力杀了他!”
“你敢!”颜清倾身逼近掐住他喉咙,眼中警告意味愈发浓重。
南不浊定定瞧着她冷峻的面容,面色涨红,指尖死死抓着褥单,如此窒息的感觉,让他眼前浮现出多年前那个浑蛋的面孔,狰狞恐怖。
那人也是这样掐他,恨不得让他去死,而他那时亦怀着同样心情。
只不过,现下这样掐着他,想让他死的人,变成了他最爱的人。
心如万蚁啮噬,啃咬得他几乎血肉模糊,难言的痛意灌入他脑海,激得南不浊脑侧突突疼。
突然,潮湿的热意落在她手上,颜清用力的手停下,心间有些发乱。
南不浊不由得捂住喉咙,微蜷起身子,细细呼吸着。
许是因为生病,他看上去罕见地流露出脆弱,那双完美迷人的狭长凤眼中含着泪,面色也不正常地泛红。
“总之,不要逼我。”颜清转身,擦去手上的泪水,毫不留情地离开。
颜清回来后,又提着酒、菜去死牢去看穆炎,师兄妹俩一时阔别几月,聊得很是投入,颜清直到西落西山才出来。
颜清出来后,迎着晚风走在长街上,穆炎的话依旧在脑海中回响:“你还喜欢他吗?”
南不浊脆弱的面容闪过眼前,颜清抬起手,不自觉摩挲着手背,似乎在感受那时的热意。
不可否认,她仍旧是喜欢他的,只是历经那么多事,她不再那样喜欢他了。
如果南不浊能像开始那样,对她一如既往地狠心下去。
日以继夜,那份情意终究会被消磨,可他偏偏总在某些时刻给予虚无缥缈的善意。
即使那是利用,她明明很清楚,但仍旧无法完全从淤泥中挣脱出来。
大约这便是情爱?愉悦时很少,痛苦时却很长,可她从没有愉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