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把银两和药材放入库中加大守卫后,谢与岁也研制好药粉,只是那张治疗鼠疫的方子仍缺少药材,不知何处才能寻到。
临近夜晚,只能等到第二天再行动。
暮色四合,村落十室九空,只余稀疏几盏灯火,一片萧条、毫无生机。
忽地,沉稳钟声如涟漪般在死寂的村中缓缓荡漾开来,一下一下又一下,寒风呼呼、不知何处响起幽幽哭泣声,莫名诡异。
村里忽而点起灯火,数十盏灯亮起,浮动如磷火,门渐渐开,村民们慢慢朝着村中央的空地聚集、流去。
路过尸骸边,甚至点起鬼火,幽幽漂浮。
麻木的村民早已见怪不怪,只是那响起的钟声,莫名在他们心间点起一丝希望。
哧!明亮火焰在空地燃起,映照出那张慈祥微笑着的面容,宽大衣袍在空中飞扬,轻盈得像飘忽的魂灵。
村民皆震惊,手中烛台差点掉落在地,下面响起叽叽喳喳的说话声。
“放肆!尔等愚民何敢在山神面前放肆!”
一个黑衣小鬼侧面窜出,青面獠牙,对着下面窃窃私语的村民一阵恐吓。
“山神?真的是山神!”
“那我们是不是有救了?”
“废话!那可是山神,无所不能的神,有什么不能办到的?”
烛台被放在地上,村民们呼啦啦跪下来,稀稀拉拉哭喊道:“山神…山神…求求山神救救我们的命吧!”
“肃静!”那小鬼尖细喊道,下面的人齐齐噤声,等着它说话。
“尔等虔诚之心,山神大人皆已知晓。此乃疫鬼闹事,此鬼寄于老鼠之上,你们当中有人食鼠便是被疫鬼附身,挣扎不得死去。疫鬼善惑人,便会人接人,人传人,如此疫病横行。”
人群有人大喊:“可那是我们的亲人!如何舍得离开?如何舍得丢弃?山神大人若真的怜悯愚民,不若治愈家人…”
“疫鬼附身便是有此一劫,当自行渡劫而不连累旁人。山神大人已将真人派来给你们驱散疫鬼,今后尔等只需听那沈、谢二人之言,便可尽快摆脱。”
“若尔等执意不听,便是违逆山神大人之意。疫鬼善在人群中行,此后,便不需每日午时祭山神大人,大人自会保佑尔等…”
话毕,整个空地忽地燃起大火,灼得村民退避下去。
可奇怪的是,那熊熊大火烧至一半,竟渐渐平息而下,只剩山神空灵的声音回荡在村子上方。
“从言…不逆…”
村民们心皆震撼,久久跪伏在地,待到几刻,方才各自回屋子呆着。
颜清隐匿在暗处看完这场戏,不由佩服那二人的办事效率,心中戒备也淡去几分。
“走吧。”她扯起谢与岁的袖子,“差不多每个村落都已经被唬住了,明天要做的还有很多。”
谢与岁就着她的动作,两人穿过林间往回走。
乌云闭月,林间阴冷,草木森森宛若鬼爪影动。
颜清不由得拉紧谢与岁,今夜的人手多分布在村落,她和谢与岁身边也没带什么人。
这样的地方,太适合行刺了。
颜清的掌心冒出细汗,心跳加速,脚步加快,只想着快一点走出这不见天日的林子。
忽地,窸窸窣窣的响动传来。
颜清心间一跳,拔刀出鞘,拉起谢与岁的手腕往前跑。
谢与岁跟着她的步子,心跳紊乱。
两人喘着气,不长的道路到了晚上好似被无限拉长,没有尽头一般。
铮鸣响彻耳边,颜清抵住寒光闪闪的刀,松开手冲谢与岁喊道:“快跑!”
几个黑衣人嗖嗖冒出来,抽刀成包围之势,渐渐迫近,颜清一记扫堂腿带倒面前的黑衣人,拉住谢与岁往突破的口子跑。
身后追赶的脚步声不断传来,颜清心口疼痛愈发加剧,好似一把小刀缓缓割着血肉。
前方被围堵,颜清警惕扫视四周,边亮着刀抵抗,从胸口掏出哨子吹响。
清脆的哨声随着风传的很远,不远处忽地响起另一阵脚步声,踩着草往这边来。
“援兵就在不远,不想死就走。”她声若寒冰,透着威胁。
那些黑衣人对视一眼,匆匆遁走。
颜清腿一软,往后倒去,落入谢与岁温暖的怀抱。
“快走…”颜清吃力发声,谢与岁打横抱起她,两人一起往前面冲。
不多时,方统领带着人遇上二人,颜清才放下心来。
好在那时便留了个心眼,若是没有这个哨子,那今夜便死无葬身之地。
只是经过今晚,颜清也明白,这些杀手应是针对谢与岁来的,也许也有针对她的。
毕竟她不是第一次遇到杀手,加上宫中的,起码已有三次。
可这次,他们杀谢与岁是南不浊的意思,她是下来治疫,应当不会是南不浊想杀她,可那又该是谁?
思绪繁杂,颜清躺在谢与岁怀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她很早便醒来,出乎意料的是,谢与岁竟趴在她床边一夜没有回去。
许是感觉到她的动作,谢与岁眼睫一颤,醒过来。
“你怎么不回去睡?我昨夜就是有点累,没事的。”她展颜,手拉上他袖子。
谢与岁垂眸不语,颜清只当他在自责,开解道:“那人是因为我,而且陷入危险的是你,我有责任护你,而且我们没事,对吗?”
“说起来应当是我不对,将你牵扯进来,而且谢大夫医术高超,世无其二,能活死人、药白骨,我就只会削人…”
谢与岁轻笑,随后像是下定决心一般:“颜清,如果此次能回去,能否教我习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