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初试（上）

风雪刮搔着窗格，呼呼作响，到了这个时节，早已经是大雪纷飞的时候。

正当颜清以为那人不会来时，门忽地开了，冒进来的寒风吹得帷幔轻摇。

他只站在门口，也不曾挪动脚步，颜清背对门外，侧身睁开眼，呼吸平稳。

良久，轻微的脚步声响起，男人的影子盖下来，颜清听到他轻而薄的声音：“阿清，你等了我很久。”

颜清撩开帷幔，比之从前，她的眸中更添冰冷：“我们谈谈吧。”

南不浊从容坐在床前玫瑰椅上：“怎么，你的底气在哪里？”

“我打听到，边疆驻守将领职位空缺，而你在朝中无人。”

颜清：“我可以给沈语写信，让她在你手下效力。”

“此外，我从前的副将，你可差遣，兵符在颜府，我爹爹房间里的某一处位置。”

她沉着冷静，态度公事公办：“只有一个条件，你要在朝中给我新身份，我要调查我爹爹的事情。”

南不浊双手交叠，侧首敛眸，似在思考。

“我可不放心你离开皇宫开府，不如，你白天当朝官，晚上当我的贵妃，可好？”

他漆黑如夜幕的眸子漾起浅浅碎星，嘴角挑起，语气轻佻而暧昧，袖下的指节却紧紧按着玉扳指。

颜清捏紧被子，目光对上他极具侵略性的眼神，触电般敛眸。

“你当真？”

“当真，这样才更像，对吗？”

颜清深吸口气，胸口怦然，无法控制：“好，不过我不会…”

那两字拗口，颜清脸憋红，在南不浊戏谑视线下，她才缓缓道：“总之，我只是你名义上的嫔妃。”

“此外，你不能打扰我查案、限制我的自由。”

南不浊点点头：“但没有我的允许，你也不能私自离开皇宫、京城。”

“一言为定。”

至此，两人白纸黑字立下字据，不过半日，南不浊封颜清为明贵妃的消息长翅膀般，飞向前朝后宫。

册封圣旨对外只宣称颜清是地方官流落在外的女儿沈祺，且借此由头发现那官员沈权乃是几朝元老之后，因政绩斐然，借此提拔入京为新御史大夫。

南不浊这一举动让朝堂上顾、喻两家猝不及防，但又无可发作，毕竟南不浊登基以来，后宫便只有两位后妃。

只是对于颜清的位份，前朝可谓是奏折满天飞，均说其不配。

可南不浊只用一句话便驳回所有：明贵妃已有孕。

他的回复更是让许多人都渐渐耐不住性子，尤其是顾家，顾沁铃。

此刻，永安殿中，顾沁铃面色铁青，华丽的宫室里满是各种名贵玉器的碎片，宫女太监都战战兢兢跪在碎片上，不敢抬头。

心中妒火熊熊燃烧，顾沁铃抬手抓起茶杯往门扔去：“贱人！”

本来以为之前解决了个叫阿清的宫女便万事大吉，不想又冒出来个姓沈的贱人！

怀孕、贵妃，她连偶尔近南不浊身边都喜不自胜，那贱人居然…

想着，她一手推倒方塌，上面的东西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不行…她绝不能让那贱人如此好过…

“玉素，那贱人在哪？”

被唤道名字的丫头颤巍巍往前跪，颤声道：“回…回娘娘，明贵妃在慎徽殿住着…”

又是碎裂声，顾沁铃起身，胸脯不断起伏：“跟我走，去慎徽殿给她一个下马威。”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慎徽殿去，可等顾沁铃到时，面对的却是大门紧闭。

顾沁铃使眼色，玉素忙问门边守着的的小宫女。

得到的消息是，陛下新赐居了临仙殿，那殿宇极偏，与冷宫相近，不许任何人打扰，只为明贵妃安胎。

顾沁铃心情刚明朗一点，又阴沉下来，回永安宫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可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南不浊晚上没去找那贱人，而是来了自己这里。

“贵妃平身。”南不浊迈进殿内，亲手扶她起来。

顾沁铃一见他，满心酸涩水一样地往外冒：“贵妃，贵妃，陛下可还记得宫里有我这个贵妃？可别是叫着叫着叫错了人。”

南不浊笑意不达眼底：“怎会，只不过朕上次为南方饥荒祈福，在宫外遇见她觉得可怜，细察身份之后才觉不能亏待，毕竟，她还怀了朕的孩子。”

顾沁铃一听，抱着南不浊的手臂松开，气呼呼坐到榻上，背过身。

南不浊眼底闪过不耐，还是笑着哄她：“当然，她出身低微，与你自是比不得，所以朕今晚不是歇在贵妃这里？”

顾沁铃闻言，面色方才好转起来。

“那…臣妾也想早日有个和陛下的孩子…”顾沁铃说着，转身埋入南不浊胸膛，面泛桃红。

“时候不早了，歇下吧。”南不浊扶着她的肩，搂着人进了内室。

永安殿的灯火很快熄灭。

而这边，打听消息的小宫女鬼鬼祟祟摸回临仙殿。

颜清用素白的白玉兰簪子挽了个简单的发髻，披着雪狐毛领的霜白大敞，提起宫灯正要出门。

陌生的小宫女便见机在门口与另外一个攀谈。

“你听说了吗？陛下今夜歇在了永安殿。”

另一个小宫女满不在乎：“这又怎样，咱们娘娘可是宫里独一个有孕的。”

“话虽如此，可顾贵妃是盛宠呢，听永安殿的宫人说，陛下今夜叫了三次水。”

“那顾贵妃岂不是…”

“咳咳——”芜悠咳嗽几声，不善地看向面前的两个宫女。

两个小宫女扑通一声跪下：“奴婢知罪，还望娘娘恕罪。”

“我不喜欢有人当着我的面唧唧歪歪，若有下次，你们便不用再留在这里。”

颜清淡淡扔下一句话，示意芜悠不必跟上，孤身一人走入雪夜中。

她轻叹，心口无可抑制的酸涩无不在提醒着她，心里的感情。

颜清无意逃避，遗忘的过程总是难受的。

她很快来到谢与岁所居的拐角，没注意，差点迎面撞上。

“谢大夫，你是来接我吗？”颜清提着灯，微弱明光落在她面庞上，显得冬日可爱。

谢与岁一笑，让过身子，两人一齐进门。

有了上次的经历，谢与岁替颜清单独收拾出来一间房，在他旁边，方便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