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好几天,她面色肉眼可见地苍白下来,如同枯萎的花般,好似不日将逝去。
南不浊亦清减不少,眼底下浮起淡淡乌青,颇有形销骨立之感。
他坐在颜清床边,等着谢与岁喂下的药生效。
许久,颜清长睫微颤,终于清醒片刻,只是头脑昏沉,眼前模糊一片,依稀看见个人影。
她烧得糊涂,一声哭腔喊出来:“爹…”
颜清伸出手,握住南不浊放在她身边的手,紧紧攥住。
“爹,你是来接我的吗?为什么我看不清你…”
南不浊心尖刺痛,霎时间,雌伏几日的疯狂汩汩往脑中冒,要吞噬他的清明、他的情意。
脑侧突突疼,南不浊甩开颜清的手,捏紧她双肩贴向自己,声音冷漠:“看清楚,我是谁。”
颜清泪珠凝在眼下,嫣红的唇微喘,眼睛一眨一眨,想要驱散眼前迷雾。
南不浊敛眸,眼底幽深,瞥见她殷色的舌尖,欲望随着疯狂一同共舞在胸膛,让他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
姑娘对你有情…有情…
萦绕在脑中的那句话几欲隔断他尚所不多的理智,南不浊咬牙,细密的汗自额间冒出,看着颜清迷迷糊糊的样子,干脆把她拉出被褥,打横抱起往外走。
门甫一开,冷风吹散他胸中的欲望与疯狂,颜清纤弱的身子在他怀中一抖,靠在他胸膛处。
南不浊放下一只手,单手环过她腰背,大掌支住她的腿弯,单手抱幼儿般把她抱住。
松开的手按住她后脑勺,贴近自己的脸。
两人的呼吸交缠,灼热紊乱,南不浊抬眸,深邃的眼睛望进她眼眸深处,低声道:“好好看清楚,我是谁。”
颜清与他额头相触,因风一吹,寒热交替,清明过来不少。
“南不浊,我最恨的人。”颜清涣散眼神重新聚拢,凝结成最深处,极恨的一点。
南不浊弯唇轻笑,在她唇边落下一吻,蜻蜓点水:“真聪明,想杀了我吗?”
颜清伸手推拒他,南不浊的禁锢如同锁链,而她越挣扎,越不住深陷。
“你放开我…”
那人的药渐渐起作用,颜清的面色红润起来,眸光清明。
南不浊见此,松手把颜清摔在地上,转而抽出身侧的剑。
寒刃割开风,锃锃发亮,剑身雪白,一面锋利无比,一面虽开刃却稍钝,无法致人死命。
颜清双手撑着身子,只一眼她便认出,那是她的佩剑铭令。
她踉跄起身,不顾全身酸痛向前几步:“把它还我。”
面前男人眉梢微扬,握住那剑抵住颜清喉间,不疾不徐:“阿清,说来铭令还是那狗贼送你的吧?这剑跟着你走了许多年,还是如此光洁如新。”
“可见你有多喜欢。”
颜清心头涌起不安:“你要干什么…”
她话音未落,南不浊手一偏,剑锋划破她脖颈肌肤,温热的血渗出伤口,缓缓淌下她深陷的锁骨处。
“不愧是削铁如泥的好剑,如果当初阿清用这把剑,是不是就能一剑杀了我呢?”
“这把剑好像是你七岁生辰时,他送你的吧?尾端的剑穗,是谁送的呢?还有这个刀鞘?”
他眉梢的轻松惬意刺痛颜清的眼睛,怒气攻心,她往前一步,吓得南不浊手一缩。
“把它还给我。”颜清语气坚决,步子缓缓往前,利刃越割越深,而她不觉痛意。
那是爹爹他们留给她唯一的念想了,她本以为铭令早已经被丢弃,如今再见,她无论如何都要夺过来。
却见南不浊忽地收剑,扯断剑柄橙黄流苏,扔脏东西一样的,往雪地丢。
颜清目光随着那流苏内心急切,回首往台阶下奔去,接着,身后传来声脆响。
她转身,南不浊一手握住剑尖,一手握住剑身,血自他掌心漫出,染上雪白的剑身,滴在金砖上。
巨大的恐慌在脊背攀升,颜清往前扑去,目眦欲裂,铮地一声,铭令被南不浊从中间生生掰断!
她浑身顿失气力摔倒在地,一口腥甜涌上喉间。
颜清伸手,握住残剑,一只粉底皂靴死死碾上她手背。
手心被尖端割裂,血染红地面,咔嚓一声,剧烈的疼痛让颜清咬紧牙关,心口震颤。
忽地,一手掐住颜清下额抬起她的头,那人幽深的眸中酝酿着残忍笑意,轻吐道:“想杀了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