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眠动了动手指，慢慢睁开眼睛。
背对着站在她面前的人手舞足蹈地像个疯子。
她幻化出醉棠匕首，眼疾手快地将少年压在雪地上，拽着头发将他的头被迫扬起，并用匕首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昨天就是你在装神弄鬼吧。说，拔情剑在什么地方！”
拔情剑灵觉得头发都快被扯光了。
一夜而已，海棠妖怎么像变了只妖？
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入！”
只见他化成一道白光飞进了长剑内。
可能是因为拔情剑灵在玄空山待了太长时间，以为现在的妖精还和几千年前一样没什么本事，所以才会想当然认为回到拔情剑内是最好的庇护场所。
季眠没防备，一下子半跪在了雪地上。
她看向一旁，那个少年是和醉棠一样的剑灵吗？
季眠搓了下手指，然后拿起长剑放在手边端详。
很锋利。
杀气同样很重。
剑柄上刻着两个字——拔情。
她的眸子一下子亮了。
得来全不费工夫。
她再次划破自己的掌心，挤出血，正要滴在拔情剑上时，那名少年剑灵飞了出来。
他从季眠手上夺走拔情剑，脸色别提有多难看。
“我好不容易才把你的伤治好，你现在想干嘛？”
季眠看了眼掌心。
怪不得划破的伤口很新。
她拳着手掌：“像你这样的无主之剑，必须要喂养鲜血认主，才能为我所用。若你不交出来，我便打得你拿出。”
右手一挥，匕首幻化出原本的长剑模样。
拔情剑灵一看，气得直跺脚：“你都有自己的佩剑了，况且你这剑也修成了剑灵。还要什么拔情剑！”
一人一生只能有一把佩剑。
妖又不会遇到危险，两把剑伴身，海棠妖有几颗心练剑啊。
越想越后悔昨天怎么没把海棠妖赶走。
“我想怎么样用不着你这个剑灵管闲事，拔情剑你不给也得给。”
话音刚落，剑灵手中的拔情剑直接飞了过来，剑柄停在了季眠眼前，剑身浮现出红色海棠印记。
这是她的独有印记。
凡是被她标记的东西，所设的阵法都会留有红海棠。
季眠收起醉棠剑。
她握着拔情剑左瞧右看，望向愤愤不平的人：“剑灵，拔情剑是不是认我为主了？”
“是又怎么样！”剑灵嘴硬地反驳，“别以为你碰巧滴血认主就能随便指示我。”
“我和其他剑灵不一样。只要我不想，你就别想发挥拔情剑真正力量。”
这样就够了。
季眠笑了声，朝着拔情剑默念几声，将它化作一柄匕首。
剑灵急忙开口：“你对拔情剑做了什么！这可是上古神剑！”
他是威风凛凛的剑，不是小门小户的匕首。
季眠瞪了他一眼：“闭嘴！再啰嗦我就把剑毁了。一个主人毁一把剑轻而易举。”
剑灵抓狂的无声呐喊。
他受不了了。
再待下去肯定会先被海棠妖气死。
意外死亡也应该算自然死亡吧。
他抬头望了望看不到边际的雪山，一条计策涌上心来。
族中夫子曾讲海棠一族有喜、怒、忧、惧、爱、憎、欲七情，以及和情欲相关的六种欲望。
拔情剑既可以斩情也可以拔掉七情六欲。
但季眠不喜欢做一个没有情绪的行尸走肉。
七情。
六欲。
那便只留下不影响生存的喜怒憎三情吧。
“四方诸神，五行相生……”
季眠顿了顿。
沉墨那个孤魂可以读取她心中所想，如果没有心，是不是就读不出来？
她捂在自己胸口，心脏跳动得很快。
她静静地听了一会儿，一狠心，念出了海棠族的禁术：“天下红尘，无物不消。流水落花，舍心换生。”
“七情六欲，只留喜怒憎。去！”
季眠感觉心像被火烧一样难受，她咬着自己舌尖，将拔情匕首插进自己胸膛。
一刀接着一刀。
血肉被割开的疼痛一下子涌入大脑，就连拿着匕首的右手也在微微颤抖。
正登上玄空山顶峰的剑灵脚步一顿，捂在了自己胸口。
有点儿难受，还有点儿满足。
海棠妖该不会是做了什么坏事吧。
他顾不得执行自己的雪崩计划，急忙感应位置，然后施法瞬移。
然后——
他看到了此生的噩梦。
海棠妖硬生生地用拔情剑掏出了自己的心，看也没看就丢在了雪地上。
察觉到有人，季眠转过头：“你来了，正好扶我离开。”
她一转过身映入剑灵眼帘的就是胸前带血的窟窿，和她握在右手上血淋淋的拔情剑。
数万年来，他给很多人、妖、魔、乃至神仙拔过情，但也没有哪一个活生生把自己心脏给剖了。
剖就剖了，竟然还能说话？
一定是他不小心冒犯了霉神，才让他这么倒霉碰上个脑子不正常的海棠妖、
呵呵。
剑灵干笑两声，直直地向后倒了下去。
季眠蹙眉摇头。
拔情剑的剑灵太没用，指望不上。
然而下一瞬，她也倒在了地上。
“唉哟，怎么受这么重的伤，碰上本公主算你幸运了！”
季眠想要努力看清说话的姑娘，眼皮却怎么也睁不开。
她小声说了句：“谢谢。”
再之后就没有了知觉。
***
尧山派的炼丹房内，衡无子看着又一颗从炉子里破碎的妖丹几乎陷入了绝望。
都不对！
他朝狐狸少年飞去佩剑，在他身上斜对着划了一道。
眼中怒火不减：“说，你身上的妖力是怎么回事！”
他三百多年来挖了不少妖丹，除了最开始的妖丹发挥了作用，其余妖丹都被四分五裂。
狐狸少年的沉默不语引起了衡无子更大的怒火。
他连续砍了数剑才离开。
狐狸少年咳几声笑笑。
以他现在的状态应该很快就会解脱了。
离开的衡无子去翻看藏书阁里的书籍，终于在一本破旧的书上找到拔情剑的记载。
只要给九尾狐拔情，把它变成行尸走肉，就不得不听命于他。
他手一挥直接爬云，飞去了玄空山。
一刻钟后，衡无子看着阳光很足的玄空山露出了疑惑。
传闻玄空山终年风雪不停。
怎么会露出太阳？
他急忙去了半山腰，结果存放拔情剑的匣子空无一物。
衡无子怒吼一声。
半山腰上的雪飞至半空又重新落在地上。
忽然，有道红光吸引了衡无子的注意。
这是……
海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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