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风雪越来越大,一人不惧严寒冒雪前行。
衣摆随风而起,为玄空山增添了一抹艳丽的红。
季眠停下脚步,划破自己的手掌,然后拄着用灵力幻化出的铁棍。
冬纤山的海棠族最厉害的不是惑心术而是以自身的血液为引,从而施展更强大的法术。
只不过这种法子很伤气血。
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妖会自损。
季眠和族里其他人不同,她从小依靠吸收天地灵气修炼,气血不容易损伤。
然而再强大的妖法灵力在自然界面前都是不堪一击。
玄空山的温度极低,季眠稍微一松开铁棍,掌心里的血液马上凝结成冰。
她笑了笑,继续用灵力划破伤口。
就在季眠即将登上山顶时,忽然一脚踩空,整个人顺势从山坡上滚了下去。
直到被半山腰的一块积雪的重石拦下。
季眠的腰腹被撞得“唔”了一声,她抓着雪想要重新站起,但体力不支,手一僵,昏了过去。
掌心的血慢慢渗入雪层。
大雪仍然飘着,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覆盖季眠的身躯。
尧山却是欢闹非凡的场景。
欢声笑语庆祝琉华大师姐死里逃生。
四个月以前,琉华带领一众师弟师妹去焚烬谷斩杀魔族,不幸中了魔族的陷阱,身受重伤,昏迷不醒。
大夫说无药可救,让掌门衡无子准备后事。
后来在沉墨的逼问下,大夫说出了实情。
治疗的药材缺一味药引子。
万年海棠果。
药引一事除了沉墨和衡无子知情外,其他弟子只知道琉华在大夫医治了四个月后终于从鬼门关活了回来。
琉华为人和善,经常照顾门内弟子,她的死里逃生自然是尧山派最值得高兴的事之一。
月上梢头。
沉墨脚步轻跳,跃上了屋顶。
他在琉华的身旁坐下,揽着她的肩膀:“又有什么事想不明白?你大病初愈,不适合吹风。”
从三年前认识她开始,但凡有点儿想不通的事,琉华都会独自一人坐在屋顶。
什么想通什么时候才会离开。
琉华顺势靠在他怀里:“阿墨,我记得我是中了毒。魔族说无药可解,为什么我会没事?你是不是做了什么?”
书中说没有绝对的恶,也没有绝对的善。
神族的人之所以存在是因为要平衡善与恶的力量。
琉华觉得很有道理。
她从小就是奉行这个念头斩妖除魔。
但阿墨性格执拗,做任何事都不计后果。
若非她有意阻止,这三年会有更多无辜的妖被他斩于剑下。
魔族下毒害她,她只怕阿墨为了拿解药对有善心的魔做出不好的事。
俗话说因果循环。
她不想看到阿墨种下恶因。
“我又不是大夫,能做什么。”沉墨笑着刮了下琉华的鼻尖,“唐大夫在你醒的前几天回老家了,要不然你就可以亲口问他了。掌门也知道,要不明天陪你去问问?”
唐大夫恐怕现在被魔族的小玩物吞没了。
他知道万年海棠果,不能留着。
琉华心善,如果被她知道万年海棠果肯定会和他闹翻。
他本不想灭族。
谁让那些海棠妖一个个地都不肯告诉他万年海棠果在什么地方。
他们不肯配合,他只好杀得他们乖乖配合。
琉华摇头:“还是算了。我听师兄说爹他最近一直埋在炼丹房炼药。”
她稍微松了口气。
爹知道实情的话,阿墨说得应该是真的。
“琉华。”
“嗯?”
沉墨很认真:“我等不及了,你什么时候嫁给我?”
琉华一下子红了脸。
他脑子里除了这件事,就没有其他事吗?
沉墨低头啄了下她的唇:“除了想娶你。我在想什么,琉华你不知道吗?”
“你!”
“都说了不能用法术读我的心!”
琉华猛地推开沉墨,捂着嘴羞愤地转头离开。
沉墨扶着额低低地笑了两声。
他以男主身份游历了无数世界,交往无数女人。
什么脾性身材的都已经见惯。
最开始以为对琉华会很快失去兴趣,前往下一个世界。
谁知道会在这里清心寡欲地待上三年。
他大概是真的栽了。
等琉华百年后经历他设下的飞升劫难,就可以和他一起回总部。
琉华再也不用忍受轮回之苦,他也可以和她永远在一起。
***
次日,玄空山停止了数万年不灭的风雪,山上出现了久违的阳光。
白衣少年被阳光刺了眼,一下子坐了起来。
太阳?
不对,这是哪儿?
他揉了揉眼,不敢相信地看向周围。
不是平常睡的雪洞。
忽然,一股甜腻的血气从体内翻涌上来。
他没忍住,直接喷在了一旁的雪地上。
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抬手擦血,只见白皙的手背上多了一个红色的海棠花印记。
白衣少年的瞳孔瞬间睁大!
下一瞬,他极其嫌弃地揉搓右手背的印记。
但是越搓,海棠印记越红艳。
仿佛在提醒他这是既定的事实。
事实个鬼啊!
他被创造出来不是为了认一个法力低微的海棠妖为主人!
虽然他只是拔情剑剑灵,但他的法术对付神族都绰绰有余。
现在竟然稀里糊涂被海棠妖标记了?
不能忍!
实在不能忍!
更何况妖族寿命很长,他要等到海棠妖自然死亡才能重新认主。
得等几千年啊!
拔情剑灵气得来回踱步,抓耳挠腮。
早知道昨天就应该直接把海棠妖扇飞出去。
就在此时,他又倒头喷出了血。
拔情剑灵忽然想起了什么,施法感应海棠妖的方位。
吼。
原来就在这儿。
难怪他会躺在这里。
拔情剑可以感应主人受伤前来保护。
他又念了几句。
只见从雪层里飞出一个红衣少女。
“我这是倒了什么霉绑定你为主人。”拔情剑灵俯下身子,施法检查季眠的伤势。
他嗅了嗅,然后翻开她的左手。
掌心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了。
他看了看四周,又拿着季眠的左手在雪地上比对了几处。
“出。”
话音落下,一柄长剑从雪地里飞出。
剑身上沾着几滴血液。
怪不得。
这块雪地的下面藏着他的本体。
海棠妖误打误撞把血渗在了上面,所以他才会被绑定。
啧。
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