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凌抬了下手，用妖术遮住了自己肿胀的眼睛。
然后朝季眠解释：“我上午去月陵城买药时碰见了沉墨道长，他听说你走火入魔不醒后，给我说了很多医治方法。所以我就带他来了妖客山。”
季眠下了逐客令：“我既然醒了，道长请回吧。这里没有需要你的地方。”
她绝对不会把一个孤魂野鬼留在妖客山。
沉墨的眼睛暗了暗，将端来的药碗放在一边，眼底藏着汹涌的情绪。
“虽然季姑娘已醒，但难免会被一些看不见的东西缠上。在下觉得还是留下来观察几天为好。”
季眠不敢相信地看了沉墨一眼，这个人……
她的眸子动了动，瞬移去了密闭室。
只留下一句：“桃花花，我要闭关修炼，立刻把沉墨赶出妖客山！”
“姐姐！”桃凌心急地喊了一声。
刚醒又跑去修炼。
他刚才的话全都白说了？
但姐姐修炼的地方有层层禁止，他根本无法闯入。
桃凌转过身抱歉地看向沉墨：“沉墨道长，请……”
“回”字还未说出，直接被沉墨暂停时间，抽出了桃凌的记忆。
再次回神，桃凌感激地看着沉墨：“沉墨道长，多谢你来帮我医治姐姐。”
回头，他看着空无一人的床榻，惊呼一声：“人呢？”
沉墨慢慢走过去，手指一动，一团黑气飘到桃凌耳旁。
“桃凌公子不记得了吗？季姑娘已经醒了，她去修炼，叮嘱你好生招待在下。”
桃凌的眼珠被染黑，磕磕绊绊地点头：“……是这样。”
“季姑娘的伤势未痊愈，别忘了将那碗药送去。”
桃凌看向桌上的药，不知所措地挠头：“多谢沉墨道长的好意，但姐姐修炼的地方有结界，我无法闯入。既然姐姐说了要好好招待，那就请跟我走吧。”
“有劳。”
沉墨拱着手。
只要待在妖客山，他就有机会让季眠服下毒药。
然而沉墨打错了算盘，他在妖客山待了一个多月，什么方法都用了，季眠根本不接受他的任何好意。
哪怕是借桃花精的手送去沾有毒药的酒，也被她全部扔了。
他不相信季眠能发现他真实身份，孤魂野鬼恐怕是说他纠缠不休。
这一个月唯一的收获就是从桃花精口中得知除了本族外，还有一块可以进出冬纤山的令牌。
季眠见了他都躲，他又怎么能拿到令牌。
沉墨不由得握紧手心，琉华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弱，如果不能赶快拿到东西，她就会……
他不愿提到那个字。
纵使他管理万千小世界，也没有时间倒流，令人起死回生的能力。
他游历了那么多小世界，只有琉华一人是他所爱。
她若死了，他便没有让这些世界存活的必要。
世界从头发展几次，他就毁灭多少次。
正准备去冬纤山参加婚礼的桃凌瞥见坐在河边发愣的沉墨，走过去劝道：“沉墨道长，你还是离开妖客山吧。姐姐一旦决定不搭理你就不会改变想法。”
“我有不离开的理由。”
桃凌叹了两声，痴情郎。
可惜姐姐一心扑在修仙上。
今日婚宴指不定会被义母崔成什么样。
沉墨注意到桃凌今日的奇装异服：“桃凌公子如此盛装，可是遇到了好事？”
“算是吧，我现在要去冬纤山参加姐姐家里人的婚礼。沉墨道长，听我一句劝，你还是离……”
“砰！”
桃凌被沉墨一拳打飞出去。
他在地上滚了几圈，然后晕了过去。
不知生死。
沉墨收起拳头走到桃凌面前，他摸索了一会儿，最终从桃凌的袖中拿出一块写着“令”字的圆形令牌。
他紧紧攥着令牌仰头大笑了数声。
琉华，你有救了。
与此同时，冬纤山。
出嫁的屋子里，江烟将季眠拉到一旁小声责怪：“小眠，你一走五百多年，心里可还有我和你爹？”
小眠去哪儿修炼不好，偏要去妖客山。
妖客山的灵气对修炼成人形的妖精不好，哪怕是山下，也会被打回原形。
真不知她这个女儿是怎么平安待下去的。
若知道小眠这么狠心，她就不该催小眠放弃修仙。
季眠轻声反驳：“当然有啊，我不是每隔几个月都给你们写信吗？娘，今天是青棠姐姐出嫁日。有什么话我们晚上再说。”
“行，晚上再和你算账。不准偷偷溜走。”
江烟觉得小眠说得在理，警告她一句，然后继续帮青棠梳妆打扮。
季眠松了口气，用灵力悄悄给青棠传了句“青棠姐姐，我出去走走”便离开了屋子。
江烟注意到季眠离开，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叹气。
“什么时候小眠能像青棠一样让我顺心啊。我现在觉得修仙就是一个空话，要不然这么多年妖族也不会没有一只妖飞升成仙。”
江书呵呵地笑了两声：“小眠被凡界的百姓尊称妖客山侠女三百年，行侠仗义，惩奸除恶，这么好的名声是你女儿，你还不知足？”
她为青棠插上最后一根发簪，然后盖上了红盖头。
自她记事起海棠一族就没有不练惑心术还能生存的妖，但小眠的存在打破了这条规则。
听青棠说小眠是依靠吸收天地间的灵气修炼，灵气越强，对小眠修炼越有利。
说不定小眠真的能成仙呢。
江烟被问得哑口无言，她又不是不知足这个。
她只是想让小眠回家。
再在外面待下去，不只是她，恐怕连老季都要说服几位长老去妖客山“请”小眠回来。
老季嘴上不说，其实心里早想小眠回来了。
就在此时，季桐急促的声音传入她的耳边：“烟烟，快带小眠离开冬纤山！”
江烟有一瞬恍惚。
她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年老季没喊她烟烟了。
这是他们两人才知道的密语。
老季喊她烟烟说明遇到了危险，声音的急促代表了特别危险。
她甩了下脑袋，着急看向江书：“姐，老季刚才告诉我冬纤山有危险，你赶紧带青棠离开。我去找小眠！”
然而刚踏出房门，一道剑光闪过。
江烟尖叫一声，死在了门口。
青棠掀开红盖头，紧张得抓着江书的手：“娘，小姨她……”
江书压着心底的害怕：“小棠，我们先走。”
她伸手念诀，但是法术失灵，根本无法使用瞬移。
她急忙拽着青棠的手逃走，然而还没走跑出去，一个穿着黑衣的少年提着带血的剑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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