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客山的唯一一个小院子内，桃凌松开季眠的手质问。
“姐，你该不会真的被那个道士迷惑了吧？你是人他是妖，妖和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你看那些话本子里说的，受罪的只有妖。不是被扒皮抽骨，就是被活生生烧死。”
“不过说实话姐，我认识你这么多年都没见过一个男人。你要是实在寂寞，我去给你物色咱们妖族一等一的美男。”
桃凌丝毫没注意季眠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依旧按照自己的理解劝说。
“绝对是那种在各种方面都绝佳的俊美妖精，保证让你流连忘……噗！”
吐出了两颗牙。
桃凌不敢相信地指着指了指季眠，又指了指地上，最后可怜兮兮地捂着自己的右脸。
“桃花花，你再胡编乱造，下次打掉的就不是你的牙齿。正好给那些每隔五十年就来妖客山寻你的女妖一个交代。”季眠对着桃凌的某个部位敲了敲手上的扇子。
桃凌瞬间认怂，双腿直接跪在地上：“姐。姐，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明天……明天就开始闭关修炼。”
断他命根子就是断他的乐趣。
妖生在世，不就是求得有美在怀么。
季眠慢慢走过去，俯下身子捏住桃凌的下巴，手中折扇化为一柄匕首拍了拍他的脸。
“再有下次，我就先用醉棠划破你的脸。你也知道如果被醉棠伤了，只有我能治疗。”
桃凌用力缩着腮，眼珠一直瞄着醉棠的走向：“你放心姐，就算姐夫是道士也没事。”
“嗯？”
桃凌吓得立刻改口：“不不不，我的意思是绝对不过问你的私事。”
季眠重新将匕首化作折扇，与桃凌拉开距离：“没有下次。”
看着离去的季眠，桃凌松了口气，直接瘫在了地上。
他这位姐姐真的是个很奇怪的花妖。
能修成人形的花妖很少，他们要么是向他一样迷惑其他妖族或人族求身子上的欢愉，要么是去追求凡界的金银富贵。
但像她这样一味地想要历劫成仙的是他这么多年认识的独一位。
仙族离他们数万里，有着巨大的横沟。
他不懂她怎么想的，但她救过他，他会帮她实现成仙的愿望。
而且万一真的成仙，他就有个做神仙的靠山。
密闭室里，剑灵从扇子里爬出来，悄默默地看了季眠一眼，然后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翘着一双小短腿。
“主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无法成仙，找一个喜欢的妖共度一生？”
它觉得桃花妖话粗理不粗，别说他没见过主人和男子在一起，就连是身为剑灵的它也没瞧见过。
若不是五百年前主人留下书信从冬纤山离开，她肯定会被她娘亲安排嫁人。
虽然主人在这五百年里写了不少信报平安，但主人只会偷偷回冬纤山，根本不见她父母。
季眠盘腿坐下：“我此生最大心愿是修仙。情爱与我只是虚无。不过我可以肯定一点……”
那个说与她一见钟情的沉墨小道长很古怪。
“是什么？”剑灵迫不及待地问。
“等你灵力精进一层，我再告诉你。”季眠笑着闭上眼，设下了屏蔽结界。
剑灵不满地撇嘴。
虽然闭关修炼是一种方法，但它是打斗兵器啊。
不打斗哪来的提升灵力。
山下，沉墨收起法术，疑惑地盯着自己的手心，他竟然找不到海棠妖的藏身之处。
他攥紧手心，垂着的眼眸逐渐变得猩红。
时间不等人，他只剩下两个月。
沉墨抬头望着天空，双手一挥。
刹那间阴云密布，狂风呼啸，两侧的树林沙沙作响。
紧接着天边炸响了一道雷声，暴雨瞬间落下，惊得附近的小妖连连逃窜。
至于会不会对附近的人族村落带来影响，沉墨完全不在意。
他所求的是海棠妖的心甘情愿。
次日一早，季眠从修炼室出来，诧异地望着窗外的雷雨。
她第一次见二月底的春雷，比往年早了许多。
九重天神仙也会忘记布雨日子吗？
刚推开门，一个浑身湿透昏迷不醒的人倒了进来。
季眠迅速往旁边一躲，见没有任何动静，她俯下身子拍了拍：“醒醒。”
这衣服怎么有点儿眼熟？
季眠将躺倒的人翻了一面，是昨日表明心意的沉墨小道长。
她摇头叹气将人用灵力送到了客房。
何苦呢。
正在客房里用无限瓶装桃花醉的桃凌看见飘过来的人吓了一跳，险些砸掉无限瓶。
“桃花花，你在正好。治好这位沉墨道长，等他醒后让他离开妖客山。”
看见推门走进来的人，桃凌急忙将无限瓶放在身后。
默念几声送回了酿酒的酒缸里。
桃凌好奇地问：“姐，你这是把他狠狠揍了一顿？”
“揍什么，我开门想要出去就看见了他。”季眠望了眼床榻的人，然后拿起一旁的油纸伞，“我去附近看一看，他就交给你了。”
这么大的雷雨也不知附近农户的住处毁坏成什么样了。
桃凌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半个字就被留在了屋内。
让他一个妖精治疗一个捉妖道长，姐姐到底怎么想的？
自从化形初期被道长打成半死，桃凌就落下个一见道士就胆怯害怕的毛病。
哪怕他现在的妖力能够对付大多数道士，他仍然觉得自己还是那个妖力低微，刚刚化形的桃花精。
桃凌双手合十，念了几句从话本上看到的道家心法给自己壮胆：“有怪莫怪，道长，我只是想救你。”
就在他走到床榻边时，本来昏迷不醒的人瞬间坐了起来，看向桃凌的目光充满了冷漠。
桃凌吓得不停地拍着胸脯，他咽了咽口水：“道……道长，既然你醒了……我姐……姐姐说你可以走了……”
沉墨一句话没说，抬手隔空掐着桃凌的脖子。
如果昨天不是因为多事的桃花精，他根本不用多此一举。
桃凌被掐得泪水直流，无法呼吸。
想用妖术反抗却发现根本没用。
他现在后悔了，后悔没有跟季眠好好学习术法。
沉墨看着他的模样突然松开了手，眼眸一动，外面的雷雨声停止，正在往下掉落的桃凌也停在半空。
四周安静一片。
紧接着沉墨从榻上走到桃凌面前，对着他默念几句，一团桃色的光从他的脑中飞出。
握紧，捏碎。
然后回到榻上躺着，手一挥，雨声显现，桃凌恢复成双手合十的模样。
“有怪莫怪，道长，我只是想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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