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他是狐妖,你们治不好他。不妨将他交给我,我带他回自己的家医治。”
季眠犹豫了一会儿,将白狐狸递给了白胡子老者。
“神仙爷爷,我想问您一个问题,神仙是不是一生来就是神仙啊。”
她也想学老爷爷这种模样很老,却能爬云瞬间消失的本领。
最关键的是她想学类似滴雨未沾的法术。
老者听了,笑着摸了摸季眠的小脑袋:“铜镜之中有许多修炼之法。只要你用心修炼,就可褪去妖身,成为九重天的海棠花仙。”
白狐狸不屑,成仙有什么好,不就是给天帝做牛做马?
天帝给他们一族设下不主动杀生的禁制,他才不会像族里其他狐妖一样,拼了命地想修仙。
绿草精和其他狐妖一样又蠢又傻。
“这么说我也可以修仙了?谢谢您,神仙爷爷。”季眠笑着拍手答谢。
一眨眼,老者消失不见。
只在空中留下一道声音:“小姑娘,期待在九重天看见你。”
老者离去后,暴雨骤歇,阴云消散,东方的天空出现了两道绚丽的虹。
“不愧是法力高强的神仙。总有一天,我也会这样厉害!”
季眠不知道的是,白胡子老者并没有离开,而是用仙术中的隐身术法隐去了自己身形。
他一路跟着季眠,直到看到她回了冬纤山才解开术法。
白狐狸啧啧称奇,九重天的神仙都是这么清闲吗,看一个绿草精回家。
依他来看,就是一个闲得没事干的白胡子老头。
但这老头不知道对他施了什么妖法,他竟然动弹不得。
“喂,老头,赶紧放我走。知不知道我是谁?”
老者笑眯眯地又往狐狸脑袋上施展了定身术:“不就是有苏一族的小狐妖。我与你族长白素是老朋友,他一向禁止有苏一族从千秋岭离开。小狐妖,你等着挨罚吧。”
白狐狸不相信老头说的话。
有苏一族已经有好几千年没在外人眼前出现过,以为说出千秋岭就能骗他啊。
他又不是那棵蠢笨的绿草精。
这么简单的小伎俩根本骗不到他。
然而当白胡子老头带着他穿过结界后,看着越来越近的千秋岭,白狐狸一下子慌了。
“老头,不是,神仙,你别向族长说我出去……”
白狐狸话说一半就晕了过去。
他晕的时候好像听见了白素气急败坏,说如果找到他就罚跪一个月祠堂的声音。
啊。
还是不要醒了。
白素瞧着晕过去浑身是血的白狐狸:“司命星君,这是……”
“他去了外界,又遭遇雷劫。老朽恰巧路过,救他一命。”司命将白狐狸交给白素身边的狐妖侍卫。
外界。
白素品着这两个字,又见司命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吩咐手下的妖带白狐狸离开,然后问起了司命:“是和那孩子的大劫有关?”
司命叹了叹气:“老朽无能为力,没能阻止他和劫数中的另一只妖相遇。刚才老朽已经将他的记忆抹去,希望白族长日后看紧他。既是为了他的性命,也是为了上万个生灵。”
白素不止一次听到这句话。
那孩子自出生起就被族里的大祭司卜算预言将来会有躲不掉的生死大劫。
后来偶遇司命星君,他的演算结果比大祭司还可怕。
只要那孩子离开千秋岭,不仅死无全尸,还会给人妖两族带来巨大灾难。
白素一下子跪在地上,恭敬地朝司命星君拱手:“有苏一族第三十四任族长恳请司命星君告知那孩子具体的劫难是什么,一切罪责都有我一人承担。”
他担任族长一日,就不会让一个族民无缘无故地死亡。
司命摇了摇头,将白素搀扶起身:“不是老朽不说,而是那只小狐妖的死劫难逃。老朽告诉你这个,上天又会带给小狐妖比先前更重的死劫。”
就在此时,一道传音符纸飘落在司命肩膀上。
“师父,你再不回来,月老仙君和琉华公主就要把咱们司命殿的簿子乱写一通了。”
司命眼睛一跳,月老都多大个老神仙了,还和琉华公主胡闹。
他捏碎传音符纸,临走前朝白素嘱咐了一句:“白族长,听老朽一言,有时候的不知比知道更能抢占先机。”
***
化形前,季眠每天都在期待自己化成人形后做好多事。
但是化形后的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再晚几年化形也挺好,最起码不用每天被娘亲换不同的衣服,装扮不同的首饰。
她都没有什么时间修炼神仙爷爷送给她的铜镜秘籍。
“娘亲,画好了没有,我脑袋疼。”季眠再次表达自己的诉求。
日落西山,月光皎洁。
冬纤山上的古榕树旁,五岁的小姑娘手拿团扇,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她的脑袋顶着许多叮了咣啷的首饰,重得她时不时地垂头。
围坐在篝火旁的小兔妖听到声音,笑着朝提墨作画的江烟调侃:“咱们冬纤山谁不知道你江大美人不会画画。你看把小眠逼成什么样了,不学一点儿法术,成天只知道跟你去夕园圃浇花,换各种漂亮的衣服,大晚上还得遭受你的摧残。”
“不许说我娘亲坏话!”
季眠噌的一声站起来,将手里的团扇砸向兔妖。
兔妖挥手改变团扇的轨迹,嘿了一声:“小眠,你可别学你娘的坏脾气,省得将来没人娶。”
江烟捏断了毛笔,狠厉地盯着兔妖:“死兔子,你活腻了是不!”
兔妖眼看情况不对,瞬间遁入地下溜走了。
“烟烟,别追了。”
从小厨房走出来的美艳妇人将手里的盘子递给了江烟,她碰着江烟的胳膊,轻声劝道:“那兔子说得挺对。小眠化形的这三个月,你什么法术都没教她,也不让她去族中学堂。
烟烟,你到底怎么想的?如果小眠不会一点儿自保的法术,万一被人族的修道士盯上该怎么办。”
江烟回头看了眼,青棠正在拆着小眠的头饰,两人有说有笑,看上去很快乐。
她也不自觉地弯着唇角:“冬纤山已经被老季他们设下迷障,外人进不来。姐,我只想让小眠快快乐乐。外面的世界太苦了。”
江书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再苦也是小眠自己的事,你不能事事都照顾周到吧。烟烟,你忘了当初是怎么离开的冬纤山吗?你想让小眠变成第二个你吗!”
“我……”
江烟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是了。
她当初离开冬纤山就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对自己事事管教,每天要做什么都被母亲以时辰细致划分。
她受不了这种生活,于是从冬纤山偷偷离开。
外面的世界很繁华。
她认识了不少妖族,也见了不少有趣的人族。
唯有一点。
她不知道人族有修道者,被他们打到重伤,几乎魂飞魄散。
是母亲冒死救下的她。
“娘亲,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