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子将已经“死亡”的厉子穆安顿在太后寝宫的密室已经是申初。
他看着被绑着吊起来的厉子穆唏嘘了一声,犯什么错不好,非得和淑贵妃缠一起。
以为的死亡实际上是另一个折磨的开端。
小李子点燃三根香,然后将其插在厉子穆对面的香炉上。
希望穆王爷能够坚持久些,要不然以陛下的脾性,穆王被解决的话,下一个遭殃的就是怀着小皇子的淑贵妃。
淑贵妃是他在宫中的靠山,不能失势。
小李子做完这一切回到了御书房,屋里站着一个禁军。他走过去小声道:“皇上,事情已经办妥。”
厉子安难看的面容总算有些好转,他将手中的信压在奏折下面:“你先回去,朕处理完奏折会让小李子将回信送去冷宫。”
“属下遵旨。”
禁军没指望能从皇上这里拿到回信,他只求宁贵妃别再拜托他做事了。
上次拿木花清酿被御膳房总管数落,这次送信又被皇上亲口说多事。在冷宫守卫的禁军有那么多,宁贵妃不能每次都逮着他一个人薅。
“带过去了?”
“是的陛下,不过药效没失,他现在还没醒来。”小李子在心里长叹一声,皇上藏得太快,他没看清信上写的什么内容。
难道宁贵妃这个时候想要落井下石?
厉子安扶着额头:“朕知道了,你下去吧。朕要一个人静一静。”
小李子一步三回头,宁贵妃到底写了什么让皇上这么心神不宁?现在最重要的不应该处理宫中冒出的传言吗?
如果陛下执意让宁贵妃离开冷宫,他岂不是站错了娘娘?
屋内只剩下厉子安一人,他将信又拿出来细看。
柔宁在信上说她在冷宫也听到了宫中传言,还说自前朝覆灭,她就一直厌恶皇宫生活,可以替林念一死。他要相应地安葬好她的尸骨。
信的末尾写着他与南宜合作的部分内容。
其实没有柔宁这封信,他也会安排人让柔宁去死。就像写在末尾的内容,柔宁知道太多他的秘密。
她一日不死,他一日不安。
但他不相信柔宁会有这么好心。
“来人,摆驾冷宫。”
他要亲自去看一看才知道柔宁到底安的什么心。
门口的小李子感叹自己果然站错了娘娘,没想到冷宫的宁贵妃才是后宫最有手段的女子。
不过宁贵妃身上的厄运……
只要不对宁贵妃怀有杀意,应该不会触发的吧。
刚回冷宫外守卫的禁军见到前来的厉子安心里一惊,里面那位究竟写了什么,能请动皇上前来?
厉子安走进冷宫,看着周围的荒芜,他的心毫无波澜。
在见到季眠的瞬间,他忽然笑出了声。
世人印象里前朝的柔宁公主寄人篱下,胆小怕事,能在冷宫里生活得有滋有润的人怎么可能是怯懦之辈?
季眠注意到厉子安,走过去屈身拜见:“臣妾参见陛下,愿陛下安康。”
“贵妃不必多礼。”厉子安装模作样地扶季眠起来,又牵着她坐在了石凳上。
他蹙着眉伸手拍向后脑勺,冷宫荒无人烟怎么还有蚊子?
他缓了神,瞧着桌上的瓷瓶:“贵妃好心情,木花清酿喝了一瓶又一瓶。”
季眠遮着袖子笑着:“臣妾无法外出去找其他姐妹说话,只好喝些小酒打发无聊的时辰。不知陛下亲自来冷宫找臣妾是有何事?”
“不是贵妃写信邀朕前来吗?”厉子安抚着季眠脸颊的轮廓,“贵妃思念朕,朕同样也思念贵妃。”
话音落下,厉子安觉得呼吸不畅,就像有一双手掐着他的脖子,不过这种感觉只持续了一会儿。
厉子安眯着眸子盯着季眠,肯定是她身上的厄运搞的鬼。
季眠抽回手,拿起桌上的茶壶倒了杯冷茶:“皇上,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像宫外戏子一样不觉得累吗?李公公站得远,听不见我们的谈话。臣妾的要求已经写在信上,你再来也是同样的答案。”
厉子安恢复一脸正经:“既然贵妃坦诚,那朕便不卖关子。林念占了你贵妃之位,你还想帮她,当真不恨她?朕很难不怀疑你的目的。”
季眠扶着头笑着:“从陛下将臣妾救下又纳入后宫,臣妾就知道对陛下而言,臣妾只是你向小念姐报复的工具。既是工具,臣妾又怎么会恨她?”
原主一生短暂,最开始恨不得两人去死。可当林念被纳入后宫之后的两年里,她遭受了巨大的精神折磨。
她身边的婢女宫人一个接一个离奇身亡,就连原主自己也被下了长期致使人精神恍惚的毒药迷香。
原主没说要报复两人,任务也改变得四不像。
但林念和厉子穆闹了这档子事,又不是男女主,往后的时间里少不了两人互相折磨。
“柔宁,你没有自己的私心?”厉子安始终不信她有这么好心。
“大概是想让陛下永远记着臣妾吧。”季眠打了个哈欠,朝厉子安屈了屈身,“抱歉陛下,臣妾喝多了酒有些困意,先回房歇息了。”
季眠动了动藏在袖中的手指,默念惑心术的口诀。
既然厉子安犹豫不决,她就用惑心术帮他勾起与林念的感情。
她看向远处的天空无声地笑着,应该很快就能离开了。
厉子安突然觉得一阵刺痛,他双手捂着脑袋,脑海里一直浮现与林念在一起的场景。
须臾,他低低地吐出两个字:“念念。”
意识到还在冷宫后,厉子安没看季眠一眼,起身和小李子离开了冷宫。
季眠满意地点头,搞定。
看来要用两次惑心术才能将两个人绑定。
“人都走远了,眼巴巴地还看什么。”
秦珩在空的石凳上现身,与此同时桌上多出一个较大的酒瓶。
季眠笑了声:“你不是说再找我就是狗?难道堂堂太卜说话不算话?”
“狐狸也是犬科动物。严格来说,我不算说话不讲诚信。倒是你,你明明答应我要陪我百年。骗子!”秦珩嘟着嘴,将头转向另一边。
心中委屈和嫉妒参半,搅得心发酸。
他就应该直接把厉子安掐个半死,让她延迟完成破系统任务。
“好了,别生气,我请你喝酒。”季眠打开酒盖,分别往几盏酒杯里倒了些。
秦珩仍然背对着她:“季卿卿,这酒本来就是我的,我没那么好哄。”
他想找她求和,却没想到看见她对厉子安不拒。
他知道她没那方面心思,但厉子安是她的任务目标,始终比他多出她的一分注意。
哪怕只是任务,他也厌恶到想要将厉子安的双手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