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珩走向刑具堆，他挑了把合适的刀子，看向章浩易：“章副司，我可以把你放下来。作为交换，你把心挖出来送给在下做卜算工具如何？”
章浩易迟疑片刻，不自觉地紧张起来。
天牢里的狱卒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如果不赶快离开，被其他人发现他被绑着的话，肯定会暗中嘲笑他。
他扯着嘴角，试图与秦珩交易：“秦太卜如果缺少卜算工具，等下官离开，一定差人将上好的心脏送去太卜司。”
秦珩垂着眼眸，漫不经心地摸了下刀刃，拇指与食指指腹瞬间冒血。
他不在意地上下碰着两指，在压力的作用下，血液很快染红了整只手指。
没意思。
他垂下手掌，任由血滴落在地上。
章浩易只能看到秦珩的背影，他不知道秦珩有没有听进刚才的话。
但现在夜深人静，秦珩是能放下他唯一的方法。
他转了转眼珠，继续向秦珩提出条件：“刑司自前朝设立到现在已经有十年，得到的赏赐也不少。只要太卜将下官身上的锁链解下，下官定会重谢。”
“太卜提出的条件太过苛责，人没了心就会死。再说下官为陛下做事，这么轻易死的话，会给太卜带来麻烦。”
话音落下，只见秦珩转过身，抬手放在自己的眼下，鲜红的血液顺着轮廓慢慢滑落。
须臾，他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是啊，心是生命之源，没了它就会死。可是啊，偏偏有人可以没有任何犹豫地抛弃。”
一次又一次。
他已经数不清在那些没有记忆的时间里究竟被抛弃过多少次。
可笑的是每一次都会重复同样的错误。
章浩易顺着秦珩的话，替他想办法：“秦太卜如果再遇见这种不把自己生命当回事的人，可以告诉下官。下官绝对让他体会到活着是件特别重要的事！”
然而下一瞬，一把刀子径直地朝他飞来，插在了他脑袋上的官帽。
脑袋一动，长发全部散开。
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章浩易不在与秦珩虚伪与蛇，怒视着他：“秦珩，你在干什么！本官是陛下钦点的副司，替陛下处理暗处的事。你杀了本官，陛下不会放过你……啊！”
一条带着尖刺的鞭子落在了他的身上，疼得章浩易大声直喊。
“太吵。”
秦珩一抬手，隔空掐着章浩易的嘴巴，将他的舌头割了下来。
章浩易的瞳孔扩大，血和眼泪一起往下流。
妖！
是妖魔！
他扭动着手腕，想要用巧劲挣脱。
要赶紧告诉陛下和其他人，秦珩会妖术！
秦珩瞥了眼章浩易，四柄刀子分别穿过他的四肢插在了石柱上，章浩易无声地张了张嘴巴。
整个人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距离她上次被打到重伤昏迷已经过了七千六百年零三个月。我恨她，怨她，但从没想让她死。你知道我看见她浑身是血的第一反应是什么吗？”
他丢下长鞭，忽然笑了笑。
“是想毁了这个世界。”
毁世界很容易，只要杀了厉子安和林念就行。
秦珩换了个较小的匕首，自言自语道：“但是不行。她和那个狗屁玩意儿签订了合约。一旦世界灭了，我找不到她，也不知道下一个世界的我有没有记忆。”
章浩易额头上冒着汗珠，划在他脸上的刀子好像沾了水，每落下一刀，就像蚂蚁钻心一样疼痛。
什么世界合约，秦珩到底在说什么！
她？
是指宁贵妃？
秦珩抬头望向刑房有些微亮的窗口：“所以我想了一个折中法子，你对她如何，我便加倍对你。现在，时间到了。”
他打了个响指，一柄大刀从刑具堆里飞起，然后插入了章浩易的胸膛。
确认章浩易彻底没气后，秦珩将一切刑具归于原位，解除结界，离开了天牢。
一刻钟后，前往天牢给刑犯们送早饭的狱卒路过，以为是昨晚死不开口的犯人，他走进去准备把人丢到乱葬岗。
谁知将人从石柱上放下后，狱卒吓得踢翻了门口的食盒。
“不好了，程刑司不好了！章副司死了！”
***
厉子安将昨日承慈殿的消息封锁，但又大张旗鼓地让禁卫军和刑司的人在宫里搜寻宁贵妃，有心的人自然会判断宫里发生了大事。
厉子穆是其中一个。
他安插的宫女在承慈殿当值，知道的比其他人多一些。
她告诉厉子穆，昨晚吴太医到承慈殿看望过淑贵妃，淑贵妃似乎被冷宫的宁贵妃所害，宁贵妃从天牢里逃出来不知所踪。
厉子穆将纸条撕碎，洒在了一旁的池里。
一直照顾平嘉公主的嬷嬷拼死将玉佩交给他时说过公主躲在宫中，他借监国的两个月几乎转遍了皇宫，但是没有一丝公主存活的痕迹。
淑贵妃怀着皇兄的孩子，柔宁对淑贵妃动手，算是彻底得罪了皇兄。
他再想从她嘴里打探出公主的下落，恐怕很难。
宫里又没有可信的人。
他低头攥着腰间的玉佩，公主，你究竟在哪里。
与此同时，承慈殿。
小琴伏在床榻边，伸手摸了下林念的额头。
她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
忙活一夜，总算不烫了。
吴太医的药也很灵，只涂一夜，伤口就结痂了。
皇帝陛下的态度好像在说小念的伤和贵妃有关，但她前半夜一直在外面守夜，没有一个人来承慈殿。
难不成遇到了鬼打墙？
几个月前出现红色月亮，边下雪的时候，大家都在传有妖物来了皇宫。
她不知道是不是有妖。
只希望皇帝陛下能够尽快查出是谁伤害小念，这样既能为小念讨回公道，也不会冤枉贵妃。
卧榻上的人动了动眼皮，想要抬手却发现使不上任何力气。
林念缓缓睁开双眼，意识还有些模糊，她记得昨天很难受，再然后……
感受到旁边人的动作，小琴兴奋地看向林念：“娘娘你醒了，奴婢这就让人去告诉陛下！”
林念转过头，费劲地抬起手：“小琴，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刚说完她就注意到自己的声音沙哑，嗓子一说话就疼。
小琴简单说了自己知道的事情，在经过林念应允后，出门去御书房通知厉子安这个好消息了。
林念能清晰感觉到自己身上结痂的伤口。
幸好孩子无事，如果伤到她的孩子，她绝对让伤害她的人万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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