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珩前脚抱着季眠回了太卜司,千蓉后脚就走了进来。
“师父,刚才有个太监说皇帝……”她瞥见躺在床榻上血糊糊的人,踉跄着接连往后退了几步,险些被自己绊倒。
接住她的是一个高个的少年,他的语气轻佻。
“小蓉儿,这么着急投怀送抱?”
千蓉咽下即将说出口的谢谢,踮着脚朝万淘的头上捶了一拳:“没大没小,叫师姐!”
季眠从门口的两人身上收回视线,千蓉的官配竟然提前三年出场了。
未知剧情发展,会带来混乱的出场人物么。
“贵妃这段时间好好在太卜司修养,若不打招呼离开,给太卜司带来麻烦……”秦珩攥着袖子下的拳头,眯着眼睛看了她片刻,“就请贵妃成为入住太卜司牢房的第一人。”
骗子。
他刚才查了她的脉搏,没有受到一丝伤害。
血淋淋的伤八成是她用灵力弄的。
修炼成仙就是把自己外表搞成和受重伤时一模一样吗?
她这算修的什么仙,血仙?
“贵妃?你是宁贵妃!”千蓉听到声音疾步走到床边,她扫了眼季眠,打得真惨。
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
等等。
这里好像是师父的房间!
所以宁贵妃躺的是……
几番换算后,千蓉朝秦珩急声说道:“师父,你怎么能让宁贵妃躺在你的床榻!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宁贵妃,我们也没必要像以前一样对她。”
秦珩的耳朵微红,他刚才只想着她用灵力骗人,没在意将她带到了哪里。
他咬了下舌尖,用疼痛替代即将从心里冒出的害羞。
她转身指挥:“万淘,你去收拾一间偏房,等会儿带宁贵妃过去。”
师父要救什么人自有他的道理,她不会问师父从哪儿救的宁贵妃。她本人也很同情宁贵妃的遭遇,但是同情并不代表他们要像以前那样对宁贵妃恭敬。
再说师父有洁癖,她不能让宁贵妃住在这里。
若是以前的宁贵妃,她必定不会让师父带进太卜司。
太傲慢无礼了。
季眠撑着脑袋坐起:“千蓉姑娘放心,本宫一会儿就能离开。”
太卜司的大门外有厉子安和章浩易的声音,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进来。
“你……”
就在此时,一个小厮跑了进来,弯腰拱手:“太卜大人,陛下和刑司的章副司到访。”
秦珩看了眼季眠,所以她才会说离开的吗。
她想接触厉子安完成狗屁任务,他偏不如她的愿。
“你们两个看着宁贵妃,我去前厅,一会儿就回。”
皇宫里的刑司很神秘,是不让去的禁地之一,除被关押的犯人没有人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千蓉对刑司好奇很久了,她一听到刑司的章副司到访,就对季眠身上的伤猜得七七八八。
师父这回绝对碰上了大麻烦。
真不知道救下宁贵妃能带给师父什么好处。
千蓉瞅了眼浑身是血的季眠,抬手招呼万淘:“你来给宁贵妃瞧瞧,万一她在师父回来之前挂了就完了。”
“师父既然去见陛下,就说明卜算过,小蓉儿不用太担心。”万淘一边说一边朝两人走来。
千蓉给了他一脚:“都说了多少次,要叫师姐!不知道师父怎么就收了你这个徒弟。”
“当然是看重我的医术。”万淘上下打量了季眠,血和衣服混在一起,看不清伤势。
这种情况还能说话,这位宁贵妃的体质不是一般的好。
他看向季眠的手臂:“请贵妃掀开衣裙,容我检查伤口。”
千蓉听到这话,猛地推了下万承:“登徒浪子!”
然后一溜烟跑了出去。
“小公子若不赶紧去找千蓉姑娘解释,恐怕会被千蓉姑娘记恨很久。”季眠朝坐在地上的万淘笑笑,“不用担心,本宫的命很硬,阎君一时夺不走。”
万淘想了片刻,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扔给季眠:“里面的药可以护住心脉,宁贵妃如果忍受不住,先吃一颗。等我与小蓉儿解释清楚,再去太医院请太医为贵妃诊治。”
季眠伸了伸胳膊,从床榻上走下,他们离开她才能去探听厉子安和秦珩的谈话。
说来也怪,前厅没有太卜司的大门远,但是她竟然听不见厉子安的声音。
然而她刚走出房门就碰见了一同走来的秦珩和厉子安。
厉子安瞥了眼季眠,巫蛊之术,施蛊之人的伤比中蛊的人轻。
她能站能走,林念偏要受昏迷折磨之痛。
他朝季眠走去,抬手捏着她的下巴,轻声说道:“柔宁,你让林念受的伤,朕迟早向你讨回来。”
他甩开手,掏出帕子擦了擦,然后像垃圾一样丢掉。
季眠敛着眼睛,如果不是转移术法对付不了男主,她的头号选择就是厉子安。
须臾,厉子安又装模作样地关心季眠:“贵妃,太卜司有秦太卜照看,朕也能放心你的伤势。朕半个月后再来接贵妃回去。”
“秦太卜,这半个月就交给你了。”
秦珩拱着手:“在下明白。”
季眠搓着手指,在她没听见的时间里秦珩和厉子安达成了为期半个月的协议,协议内容和她有关。
白皎华说转移术法只有施法人可以解除,但不排除某些世界的人有另一种解除方法。
秦珩,翩梓,还是翩梓他老大?
嗯……
先试试吧。
厉子安离开已经是亥正一刻,千蓉和万淘听完秦珩交待未来半个月的注意事项后,陆续回了房间休息。
至于季眠,秦珩只和她说了句“请宁贵妃好好养伤”就将卜算工具打包迅速离开。
季眠想从他嘴里套话都没有时间。
算了,慢慢来。
她神念一动,解除了转移术法。
没有血迹看着就是顺眼。
……
子正,新的一天到来。
伏在刑司桌案上办公的章浩易头一低,瞬间来到了几个时辰前的刑房。
石柱前的血腥味冲得他只想往外呕吐,偏偏他的四肢被铁链捆着,动弹不得。
章浩易挣扎着扭动手腕,他每动一分,铁链就绞痛一分。
他朝踹掉的牢门外大喊:“谁搞的鬼,赶快把我放了!要是被我抓到是谁,本刑司绝对不会饶恕你!”
不一会儿,他看到从门外走来的人。
章浩易像抓住根稻草般急得大声呼救:“太卜,秦太卜,请你把我放下来。下官不知道被刑司的哪个人捉弄,绑到上面去了。”
“好啊,在下一定把章副司放下来。”秦珩的重音落在了“放”上。
他的身后有不少狱卒走来走去,然而双方好像谁都看不见谁,狱卒们也在巡视完牢房后逐一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