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贵妃触犯龙颜被打入冷宫,终生不出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后宫。
贵妃只有季眠一人。
再往下就是分别以云嫔,丽嫔为首的两派。
两者对季眠入冷宫都是保持观望的状态,更不用说由陛下指派的两个宫女进了自己宫殿。
秦珩自两个时辰前请旨失败就将自己锁在了太卜司房里。
是他太自负了。
师父临终前叮嘱他不要下山也不要参与尘世,可他不仅离开,还帮人卜算国运。
他以为凭借他的身份可以让厉子安放她出宫,可厉子安没同意,还拿成望山的弟子性命威胁他不要过多参与北璃国事。
他去不得后宫,不知道厉子安会对她如何。
可如果说出她并非宁贵妃,是不知哪来的孤魂野鬼,恐怕会加速她的死亡。
秦珩拿出卜算龟壳,摇卦之前闭眼祈祷片刻。
他从不信神,但在这一刻他想求她平安。
他只见她昨晚一面,却有种认识这位不知姓名的孤魂野鬼的熟悉感。
抬手,摇卦,三枚铜钱逐一落在桌面。
最后一枚铜钱停止前被秦珩一手拂到了出去。
铜钱飞到了门上,径直插了进去。
两枚是凶,最后一枚他想留一点儿念想。
然而外面千蓉和太卜司其他人谈论的声音一点一点传到他耳朵里。
她被关进冷宫,终身不得离开。
秦珩的心沉了下去,无措地捂着脸:“师父,徒儿究竟该怎么做。”
季眠不知其他人所想,她抬头望着写有长阳殿的牌子只觉得世事无常。
贵人受宠,长阳殿便是个配得上的名字。
贵人失宠,长阳殿就成了关押所有失宠妃子的冷宫。
小李子打开宫门:“娘娘,请。奴才不便进去,请娘娘自便。”
季眠笑了一声,走了进去。
明明是阳春三月,长阳殿的庭院却是寸草不生,就连墙角的几棵粗壮的树木也没有一片叶子。
让人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一门一墙,简直两个世界。
她沿着路慢慢往后走,即使隔了三个月,长阳殿仍然有着淡淡的血腥味。
冷宫中住着的不只有一朝妃子,最少三代帝王不受宠的妃子都住在这里。
她们或许发疯,或许识人不清,但如果没有厉子安,她们总会多活几年再离开。
季眠找了间血腥味不那么重的房间放下包袱,然后用清洁术整理了床铺,静等深夜。
深夜没等来,倒是等来一个不速之客。
季眠从床榻上坐起:“厉子安说本宫手段高明,本宫倒觉得太卜才是真正的高人,连本宫在冷宫都能知道。”
“抱歉,是在下有失所托。”秦珩侧着身子,没看季眠,整个人对着墙说话。
“若姑娘想离开皇宫,在下今夜可护送姑娘。”
将她送出皇宫,他的死局应该就能破了吧。
宫外再危险也不及宫内。
再说他也会随她离开皇宫,有他在,旁人也伤不了她。
忽然,有陌生的气息出现在他身边,入侵着他的领地。
“秦太卜,你为什么对本宫这么好,莫不是……”
女子娇软的声音浮现在他耳边,勾得他心神一颤。
秦珩一下子慌了,整个人连忙往后退了好几步,弯腰拱手遮着自己的面容:“我……我……在下只是遵守卦辞行事。请贵妃娘娘不要多想。”
季眠摸了摸下巴,剧情里比厉子安还疯的秦珩,前期这么纯情么。
她挥了下袖子,坐在了不远处的长凳上:“本宫只是想问你是不是受了已故的万承皇帝所托。秦太卜,本宫并未多想什么。”
秦珩耳朵上的红晕瞬间消散,心也跟着落了一瞬。
他不怎么高兴,第一次碰见会骗人的女鬼。
“今夜就拜托秦太卜了。本宫几时出发?又如何与秦太卜相聚?”
声音又像昨日那般生硬,没有一丝感情。
秦珩放开手,告诉她晚上的计划:“贵妃娘娘只需等着就行,在下戌时会来冷宫。在下先行告辞。”
“等一下。”
季眠喊住了他,朝手上的玉镯传输了一些灵力,然后摘下走过去递给秦珩。
“本宫离开九清殿太急,没拿多少值钱的东西。这枚玉镯受过道法庇佑,就算是答谢秦太卜,说不定能在危险中保护太卜。”
只要玉镯碎裂,她就可以知道秦珩所在何处,从而救他一命。
他既然提出帮她出宫,她自然也要帮一帮他。
秦珩什么都没说,接过玉镯的瞬间,他的眼前有些模糊,似乎看不清任何东西。
“秦太卜,你怎么了?”
季眠眼疾手快地伸手扶着他,刚才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说晕就晕。
“走开,不用你扶!”
秦珩猛地推开季眠,踉踉跄跄地跑出门。
季眠不关心秦珩为什么性情变化,只要能帮她离开皇宫,他爱儒雅就儒雅,爱发疯就发疯。
***
御书房内,厉子安撑头听着吴太医当年林念如何寻找,又是如何求吴太医救治他。
他的眸子始终垂着,抚摸着手腕上的红豆宝石。
柔宁说的是真。
有点儿可笑,十年前林德望想要杀害他全家,他却被林德望的女儿救了一命。
吴太医说完等了很久都没等到上位者的声音,他轻声开口:“陛下。”
厉子安抬了抬手:“孤没事,你下去吧。今日之事不可告诉任何人。”
“老臣遵旨。”
虽然前朝皇帝的部分旧臣不满这个新皇,但值得肯定的是他上位三个月就处理了前朝皇帝积攒了多年的贪污与百姓赋税过重问题。
如果帝王一直如此,哪怕太医院被缩减,他也可以安享百年了。
厉子安静静地想了很长时间,然后走出御书房对外面的人说:“小李子,去趟云祥宫,把她带去琳琅台。”
有些事,他需要亲自去问。
“奴才遵旨。”
……
“小念,动作快点儿,你想让娘娘渴死吗!”
云祥宫里都是趋炎附势之人,自林念到后,她就一刻不停地干杂活,与九清殿的闲散完全不同。
喝个茶而已,用得着那么复杂吗。
季眠喝了那么多年的煮白水,还不是照样活得好好的。
林念呸了一口,她怎么能把云嫔和季眠相比较,两个人分明是同样恶毒才对。
“小念!”
“催什么催,没看见我在扇扇子吗?你要是着急,你自己给云嫔烧水!”
林念烦了,直接把手中的蒲扇塞进云嫔的贴身婢女小玲手中,然后往烧水壶上一推。